第八十四卷 第三章 雾障
终南山的雾气在林间流淌，如同实质的乳白色河流，
林悦策马行于其间，马蹄踏过腐叶的声音被浓雾吞噬，只余下自己愈发清晰的心跳
竹影策马趋近，递来水囊的手微微发颤，掌柜的，这雾来得蹊跷，
已是辰时却不见天光，她指向左侧古松，那树上的刻痕，与我们三日前所见一模一样
林悦勒马凝视松干上的刀痕，那分明是巴特尔惯用的草原弯刀所留，
痕迹新鲜得仿佛方才刻就，可巴特尔已逝去三月有余
雾中忽然飘来熟悉的曲调，那是小竹最爱哼唱的江南小调，调子却带着诡异的颤音，仿佛有人边哭边唱
竹影脸色骤变，是鬼哭调，苗疆巫女招魂时的曲子
林悦突然扬鞭策马循声而去，靴跟猛磕马腹，便是幽冥地府，我也要闯上一闯
雾气忽浓忽淡，隐约现出个女子的背影，绯色衣裙与晚娘一般无二，却梳着小竹常用的双环髻
那女子回眸一笑，左眼角疤痕赫然在目，右手却戴着林悦赠与小竹的银铃镯，阿姐，来陪我可好
林悦猛地掷出匕首，刀尖穿透虚影钉在树上，柄上系着的红绳突然自行燃烧，燃起幽蓝火焰
幻象消散处露出个地穴入口，石阶上布满粘稠的蛛网，每根蛛丝都闪着金属光泽
竹影用刀尖挑起蛛丝，惊见丝线上串着细小的齿轮与芯片，这...这是机关术
地穴深处传来齿轮转动声，夹杂着现代机械的嗡鸣，林悦俯身细看，见石阶缝隙间渗出黑色机油
突然地面塌陷，二人坠入深坑，落地时竟站在熟悉的实验室走廊，不锈钢墙壁上溅满血迹
警报声刺耳响起，广播里传来导师焦急的呼喊，悦悦，快启动自毁程序
林悦恍惚看见三年前的自己从身边跑过，白大褂上沾着试剂灼烧的痕迹
竹影突然指向窗外，掌柜的看天上
透过实验室的防爆玻璃，可见唐朝的星空与现代的霓虹交错闪烁，北斗七星旁悬着巨大的全息时钟，指针逆时针飞转
时钟下方浮现血字：时空锚点错误，系统即将崩溃
走廊尽头突然打开一扇门，露出慈恩寺地宫的景象，晚娘被铁链锁在佛台上，口中不断呕出电子元件
救...我...她伸出机械化的手臂，指向林悦心口，你才是钥匙
林悦突然心口剧痛，衣襟下浮现发光的电路纹路，仿佛有活物在皮肤下游走
竹影急忙撕开她前襟，见心口处嵌着枚微型芯片，正发出急促红光，这是...时空定位器
芯片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显示着2023年9月15日的实验室监控画面：导师将芯片植入昏迷的林悦心口，泪水滴在手术台上
影像突然扭曲，浮现出小竹被囚禁的画面，她正在用血在墙上画着化学方程式
阿姐，方程式是陷阱，她突然抬头对着虚空呐喊，真正的方法是...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穿透她的肩膀，画面戛然而止
林悦疯狂捶打墙壁，石块剥落处露出合金内胆，整个地穴竟是巨大的伪装装置
雾气压突然变化，将二人推出地穴，重回终南山林
天光已然大亮，浓雾散去后的林间一片狼藉，到处是打斗痕迹与破碎的机关零件
竹影拾起个烧焦的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北方，掌柜的，这上面刻着你的生辰八字
林悦接过罗盘，发现背面用英文刻着"备份计划LY002"，日期标注着她穿越前一周
突然林间传来急促马蹄声，巴特尔的族人策马奔来，手中捧着个水晶匣，匣中盛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
林姑娘，这是巴特尔首领临终前嘱咐交付与你的，他说你认得此物
林悦凝视心脏心室的机械瓣膜，突然想起现代医学实验室里那台人工心脏原型机
她颤抖着手触摸心脏，指尖触及处浮现全息投影，巴特尔的虚影缓缓显现
博士，当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已经不在了，投影中的巴特尔穿着现代作战服，我是时空特勤队的巴特尔少校，奉命保护你穿越时空
投影突然闪烁，切换成实验室爆炸前的画面：导师将一枚玉佩塞给巴特尔，急促交代着什麽
记住，悦悦的心跳是最后的密钥，导师的声音被爆炸声淹没
林悦突然扯开衣襟，发现心口的芯片不知何时已变成玉佩形状，正随着她的心跳发出同步光芒
竹影惊呼：这玉佩...与赵有德随身佩戴的一模一样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唐军旌旗在林间闪现，为首将领高举圣旨：奉旨捉拿妖女林氏
林悦朗声长笑，原来如此，所谓的永生计划，不过是个巨大的时空牢笼
她突然拔出匕首刺向心口，鲜血溅在罗盘上，罗盘爆出强光，显现出完整的时空地图
地图上标注着七个红点，每个都是她穿越后的关键地点，而所有红线都指向终南山巅
最后一个红点旁标注着小字： LY002苏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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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忽然身体僵直，眼中闪过数据流，检测到主体生命体征异常，启动紧急预案
她的双手突然变成机械爪，直取林悦心口的玉佩
林悦侧身闪避，匕首划过竹影手臂，溅出的竟是蓝色冷却液
抱歉，掌柜的，竹流着机械眼泪，我是第二代守护者，必须确保计划完成
唐军已然逼近，箭矢如雨落下，林悦挥刀格挡，突然发现箭簇都刻着现代军工厂标识
混乱中她看见领兵将领摘下头盔，露出导师苍老的面容
悦悦，该回来了，导师手中拿着时空控制器，我们都在等你
林悦突然将染血的罗盘掷向空中，罗盘爆裂成无数光点，每个光点都显现出一段记忆碎片
她看见自己三年前签署的时空志愿书，看见晚娘偷偷修改坐标，看见小竹代替她被卷入时空漩涡
真相如潮水涌来，原来所谓的穿越，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时空救援
导师老泪纵横，悦悦，你才是最初被卷入时空乱流的人，我们都在救你啊
林悦望向心口的玉佩，忽然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时空锚点
她握紧匕首，对着所有人大喊：告诉我，现在到底是何年何月
天地突然静止，飘落的树叶凝固在半空，唯有她心口的玉佩愈发明亮
玉佩中传出小竹的声音：阿姐，现在是永徽六年，也是2023年，时空已经重叠
林悦突然想起现代实验室里那个失败的实验，两个时空的裂缝正是因她而起
她缓缓抬起流血的手腕，将血滴在玉佩上：那就让我来终结这一切
血滴落下的瞬间，整个终南山开始虚化，唐朝与现代的景象交替闪现，仿佛巨大的全息投影正在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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