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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我就让你看看,你老子这三十年发给在做什么
    深圳,南海酒店。

    窗外的雨势未减,反而随着海风越卷越狂,拍打在落地窗上,发出噼啪的爆裂声。

    总统套房内,空气死寂。

    陈念坐在沙发上,双手抱头,指缝间插满了乱发。

    林婉蜷缩在他身边,手里死死攥着那部白色的电话听筒,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青白。

    电话线那头,是几千公里外的棉兰。

    信号很差,伴随着刺耳的电流声,但那边传来的哭喊声、玻璃破碎声,以及远处隐约的爆炸声,却清晰得如同就在耳边。

    “婉儿……别回来……千万别回来……”

    那是林母的声音,颤抖,嘶哑,充满了极度的惊恐。

    “店被砸了……你爸气不过,去跟他们理论,被……被打了……现在在医院,全是血……警察不管,那些暴徒就在街上,看见华人就打……”

    “妈!大哥二哥呢?他们不是有保镖吗?”林婉哭着对着话筒喊,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没用的……保镖跑了……枪都被抢走了……婉儿,听妈的话,就在中国待着……如果我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嘟——嘟——嘟——”

    电话断了。

    只剩下盲音在奢华的套房里回荡。

    林婉手一松,话筒掉在地毯上。她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在沙发上,捂着脸,发出压抑而绝望的呜咽。

    陈念猛地抬起头。

    他的眼睛通红,里面布满了血丝。

    那一刻,他引以为傲的建筑学知识,他那些关于法治、关于道理的信仰,在这一通电话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

    他站起身,身体晃了晃。

    他看了一眼哭成泪人的未婚妻,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外,站着四个荷枪实弹的黑衣保镖。那是陈山的人,是把他“软禁”在这里的看守。

    半小时前,他还指着陈山的鼻子骂他是法西斯,是限制人身自由的暴君。

    现在,他发现自己除了这个暴君,一无所有。

    陈念咬着牙,牙龈渗出了血。他转过身,大步走向隔壁的主卧。

    推开门。

    陈山正站在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前。他手里夹着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那张脸冷硬如铁。

    王虎站在一旁,正在擦拭一把黑色的格洛克手枪。

    看到陈念冲进来,王虎下意识地将枪藏了起来。

    这个倔强了三十年,宁可吃糠咽菜也不肯低头认爹的年轻人,在这一刻,膝盖一弯。

    “噗通。”

    陈念跪下了。

    跪在了厚重的波斯地毯上,跪在了那个他视为“懦夫”的父亲面前。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王虎嘴巴微张,一脸不可置信。

    陈山没有回头。他依然看着地图,只是夹着雪茄的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

    “爸。”

    陈念开口了。这一声“爸”,叫得干涩,叫得屈辱,却又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求你。”

    陈念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我不去了。我听你的,我不去送死。但是……求你救救小婉的家人。”

    陈念膝行两步,伸手去抓陈山的裤脚,像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稻草。

    “你一定有办法把他们接出来的,对不对?花多少钱都行,以后我赚了钱还你,我还你一辈子!”

    陈山慢慢转过身。

    他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儿子。

    这是他的种。

    有着和他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倔脾气。

    此刻,这个骄傲的年轻人,为了爱人,把尊严踩进了泥里。

    陈山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

    但他脸上没有露出一丝表情。

    “站起来。”陈山冷冷地说。

    陈念没动,死死抓着他的裤脚:“你答应我!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我让你站起来!”

    陈山突然暴喝一声,声音如雷霆炸响。

    他猛地弯腰,一把抓住陈念的衣领,单手将这个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硬生生地提了起来。

    “陈家的男人,膝盖是铁打的!除了天地祖宗,谁也不许跪!跪你老子也不行!”

    陈山把陈念狠狠地推到沙发上。

    这时,房门被推开。

    梁文辉快步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份刚刚传真过来的加急情报,脸色凝重。

    “山哥。”梁文辉看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的陈念,推了推眼镜,语速极快,“棉兰那边的情况恶化了。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快。”

    “说。”陈山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领口。

    “当地最大的黑帮‘佩达’组织,受军方某些激进派系的指使,已经封锁了唐人街。所有的华人商铺都被打上了标记。”

    梁文辉把几张模糊的照片扔在桌上。照片上,火光冲天,满地狼藉。

    “更麻烦的是机场。”梁文辉指着地图上的棉兰国际机场,“军方接管了塔台和出入境大厅。现在的政策是:只许进,不许出。所有持华人姓名的护照,一律扣押。”

    陈念听着这些话,脸色惨白如纸。

    “怎么会这样……”陈念喃喃自语,“那是国家啊,怎么能这么对待自己的国民……”

    “因为那是印尼。”陈山转过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地敲击在苏门答腊岛的位置上,“在那里,华人就是养肥的猪。平时让你们赚钱,经济不好了,就杀猪吃肉,转移矛盾。”

    陈山转头看向陈念,眼神锐利如刀。

    “你以为花钱就能买路?你以为派几架飞机就能把人接走?”

    “天真。”

    陈山吐出一口浓烟,烟雾将他的面容笼罩得有些狰狞。

    “现在那里就是一个巨大的笼子。想把人救出来,光靠钱是不行的。”

    陈念绝望了:“那怎么办?难道就看着他们死?”

    “不。”

    陈山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

    “哗啦。”

    他从里面拿出一把沉甸甸的左轮手枪,拍在桌子上。

    金属与红木碰撞,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

    “既然讲道理讲不通,既然钱买不来路。”

    陈山的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红光,那是上一世积压的暴戾,也是这一世身为地下教父的霸气。

    “我就让你看看,你老子这三十年,到底在干什么。”

    ……

    一个小时后,南海酒店顶层的小型会议室。

    厚重的遮光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的风雨。一盏射灯打在长条会议桌中央的地图上。

    陈山坐在主位,大衣披在肩上,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狮子。

    坐在他对面的,除了梁文辉和王虎,还有两个面孔。

    一个是和记集团安保部的总教官,前英国SAS特种空勤团退役少校,史密斯。

    另一个是负责东南亚地下社团的负责人,阿明。

    大卫·陈通过卫星电话接入会议,声音从扩音器里传出。

    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陈念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依然处于一种巨大的震惊和茫然中。

    他看着这些平日里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场景,感觉世界观正在崩塌。

    “目标:印尼,棉兰。”

    陈山没有废话,拿起一根指挥棒,点在地图上。

    “我要救林家的人。但我不仅仅要救人。”

    陈山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低沉,“我要让棉兰,甚至让雅加达的那帮军阀,感到疼。疼到骨子里,疼到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再动华人的念头。”

    “老板。”史密斯操着生硬的中文开口了,“如果是正面突袭,我们的安保力量不够。虽然我们在香港有几千人,但那是保镖,不是军队。而且重武器运不进去。”

    “谁说我要正面突袭?”

    陈山冷笑一声。

    他的指挥棒在地图上滑动,从棉兰一路向北,点在了苏门答腊岛最北端的一个区域——亚齐。

    然后又划过海洋,点在了东边的那个半岛——东帝汶。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陈山看向阿明,“我们在亚齐自由运动(AM)那边,有线人吗?”

    阿明点了点头,声音沙哑:“有。那是帮疯子,天天想着从印尼独立。不过他们最近很惨,缺钱,缺枪,被政府军压着打。”

    “给他们。”

    陈山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会议室里的人都愣了一下。

    “给什么?”阿明问。

    “钱。枪。药。”陈山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告诉他们的领袖,他们缺多少,我给多少。”

    陈山站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眼神疯狂。

    “条件只有一个:我要他们在三天之内,在苏门答腊岛北部发动最大规模的武装暴动。袭击警察局,袭击军营,切断公路。”

    “我要让印尼军方顾头不顾尾。”

    “这叫围魏救赵。”

    梁文辉倒吸一口凉气,推眼镜的手都在抖:“山哥,这……这是资助**武装,这是干涉别国内政……”

    “那又怎么样?”陈山反问,“他们杀我同胞的时候,讲过内政吗?”

    他转向电话机。

    “大卫。”

    “在,山哥。”

    “联系我们在南非和东欧的代理人。”陈山的语速变快,“苏联那边有的是没饭吃的精锐部队。我要雇佣兵。最好的,最狠的。”

    “不是那种看家护院的保镖,我要的是能打城市巷战、能搞爆破、能实施斩首行动的职业军人。”

    “有多少要多少。钱,不是问题。”

    大卫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兴奋的声音:“明白。EO公司(私营军事公司)那边正好有一批从安哥拉战场退下来的老兵,全副武装。”

    “雇了。”

    陈山大手一挥,“让他们伪装成国际人道主义救援队的安保人员,立刻飞往新加坡待命。”

    “另外。”

    陈山看向史密斯,“从我们的安保队里,挑两百个华人面孔的好手。带上家伙,分批渗透进棉兰。你们的任务是保护林家,建立安全屋。等外面的乱子一起来,趁乱把人带出来。”

    “影子操盘。”

    陈山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深邃,“记住,和记集团的名字,绝对不能出现在任何文件上。”

    “注册一百个离岸空壳公司,资金转十道手。让全世界都以为,这是亚齐分裂分子的一次绝地反击。”

    命令一条条下达。

    整个和记集团这台庞大的机器,开始为了这场战争轰鸣运转。

    陈念坐在角落里,看着那个发号施令的男人。

    他觉得陌生。

    太陌生了。

    这哪里是什么商人?这分明就是一个操控着战争与死亡的军阀。

    他看着陈山那张冷酷的脸,突然想起刚才陈山说的那句话——“只有魔鬼,才能救人”。

    如果不变成魔鬼,怎么对付地狱里的恶鬼?

    会议结束。

    所有人领命而去。

    房间里只剩下陈山、王虎和陈念。

    王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看着杀气腾腾的陈山,咽了口唾沫。

    “山哥……”王虎的声音有点发飘,“这可是颠覆政权啊……咱们是不是玩太大了?要是让国内知道……”

    陈山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玩大?”

    陈山冷笑一声,伸手拉开窗帘。

    “虎子,你记住。”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没人会听绵羊的哀嚎。”

    陈山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玻璃,仿佛在敲击着那个国家的国运。

    “只有把天捅破了,让他们感到痛了,怕了。”

    “他们才会跪下来,听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