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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脱壳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等到北疆使团离京之时放火自焚。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沈明曦顺着她的话偏偏细想,面上的神色亦是变得有些古怪。

    在火烧得足够大的情况下,被烧的尸首是看不出模样,甚至体型也只能勉强辨认的。

    宫中被抬出来的那具尸体被认作祁衡言,听说只是因为手里握着穆答应的遗物。

    换句话说,只要随意找个与他身形差异不大的孩子,将遗物塞进手里然后把人打晕扔进火中,同样也会让人以为那就是祁衡言。

    “曦曦,祁衡言身后的势力,很可能来自北疆。”

    沈明珠的话让沈明曦瞬间似醍醐灌顶一般,头脑骤然清明。

    炎国容不下他,那他的去处也就只有北疆了,北疆使团今日离京,而那些人之中,与祁衡言身形相似的,只有阿史那·赫连……也就是说——

    沈明曦猛地抬起头:“死在火里的,可能是北疆的那位小王子?”

    沈明珠轻轻点了点头。

    阿史那·赫连与祁衡言差了些年岁,但因北疆王庭的饮食习惯,他们二人的身形差不多,甚至赫连比祁衡言还要壮硕一些。

    但自中毒之后,赫连想必也因那毒,瘦了不少。

    若是想办法易容,或是找借口,不让人看清那张脸,祁衡言似乎还真能跟着北疆使团混出去。

    至于会不会被人发现?

    谁会没事儿去观察一个变成傻子的皇子?

    沈明曦面色微变:“那大哥岂不是有危险?”

    要知道,此次北疆使团的安危由沈君瑞负责,虽由陛下下旨带了精锐人手,可若有心暗害,应对起来也有难度。

    而且现在大哥怕是根本不知道那位小王子的身份有疑,若让祁衡言与阿史那·卓昀联手……沈明曦不敢想。

    沈明珠与她想到了一块儿去,当下便立即起身道:“曦曦,你写一封信让人快马加鞭给大哥送去,想必此时他们还未走远,我去同二哥商议此事。”

    沈明曦点点头,叫来云芙,让她替自己准备好笔墨。

    负责护送的沈君瑞此时并不知晓京中动向,出了京城后,以防山匪,他们是沿着大路而行。

    因为考虑到马车里还有个“病患”,行进的速度不快,约摸需要两日才能到下一座城镇。

    暮色西斜之时,车队停在官道上,沈君瑞下令扎营生火,今夜暂时歇在这里。

    他看着兴致缺缺的阿史那·卓昀,拱手一揖不卑不亢道:“今日只能暂且在此将就,还请左贤王理解。”

    阿史那·卓昀也是上过战场的,并不在意周边环境如何,若是往常,他定要为难沈君瑞一番。

    可他这才在沈君瑞的帮助下洗脱了刺杀朝廷命妇的罪名,也不欲与他多说什么,只摆了摆手。

    可紧接着,沈君瑞便将目光放在了那辆稍大些的马车上,神色莫名。

    他很好奇,这位小王子究竟是病成什么样了。

    从早上到晚上,车帘子都没掀起来过。

    就连中途歇脚用膳之时,也只有一个侍从,取了食盒和水囊又钻了回去。

    车厢里安静得像是空的。

    那位小王子难不成是中毒变傻就转了性子?

    想着,沈君瑞收回目光,又叫住了阿史那·卓昀。

    “干什么?沈将军这是想跟本王套近乎不成?”阿史那·卓昀“啧”了一声,有些不耐烦。

    感受着周围精锐的目光从自己和他身上扫过,沈君瑞不动声色离他远了些,而后开口道:“只是想问问,赫连王子今日为何如此安静?”

    “虽说王子身体抱恙,但久坐车中,恐怕于身体恢复无益,是否需要我安排军医再为王子诊诊脉?”

    此次军医是皇帝特派的,一来是平塘需要,二来这路上也兴许用得着。

    沈君瑞对他纯粹是出于关心,本来就中了毒,又年幼,可别到时候死半路了把这大锅扣他头上。

    阿史那·卓昀微愣了一下,而后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他不想下来就不下来吧,随他了。”

    二人之间本就不亲近,更别说这小崽子中毒的事儿还可能会拖累他,阿史那·卓昀演都不演了,对这位弟弟的厌恶就明晃晃地摆在脸上。

    叫军医诊脉之后又能如何?

    反正也好不起来了。

    阿史那·卓昀对他的要求从刚开始的恢复正常,如今已经转变成了活着就好。

    因为幕后主使之人与北疆有关,炎国的皇帝虽然好心地给了他们些补偿,但那三百匹马和驯马师还有后面的附加要求是躲不掉的。

    当然,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于奉又不是他的人,也不是他让人刺杀朝廷命妇的,更不是他给赫连下的毒,真要说起来,他也算是受害者。

    这么一想,阿史那·卓昀的心情好了不少。

    等他带着于奉的人头回去,阿史那·铎烈就该遭殃了。

    沈君瑞见他并不在意赫连,也就不再说什么。

    兀自用过晚膳,靠在篝火旁的树边上休息。

    一夜无事。

    第二日一行人刚要赶路,便听得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风尘仆仆的护卫被精锐拦住,他来不及喘气,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嗓音有些嘶哑道:“我是将军府护卫,我们家二小姐写了亲笔信,让我给大公子送来。”

    沈君瑞在队伍最前方,听得有人提及沈明曦,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往后走去。

    他接过那封信,有些疑惑地打开。

    沈明曦的字迹还算工整,他一目十行地看完,最后视线定格在信末殷红的私印上。

    这是从前他闲着没事,给沈明曦雕着玩的东西,沈明曦的字迹有变化,私印却是在隐晦地告诉他,这信确实是沈明曦亲笔,且信上的东西都是真的。

    沈君瑞死死捏着信纸,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想要回头看向马车的冲动。

    京中出事了!

    那马车里的人……

    沈君瑞面色阴沉,唤来随从将信点燃烧毁。

    他看向送信的护卫,声音低沉:“你回去告诉明曦,这件事情我知道了,让她在府上安心休养,旁的事情不必她操心。”

    护卫点头称是,行礼过后上马原路返回。

    阿史那·卓昀不耐烦的声音从最前方传来:“沈君瑞,你又弄什么幺蛾子?还走不走了?”

    沈君瑞勒住缰绳,控制着身下的马缓缓走向那辆特殊的马车,声音之中带着惊人的寒意:“不好意思,左贤王,今日短时间内,怕是走不了了。”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