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澈结束性欲的时候江鋆之还没彻底昏睡过去，算是被第三次强制弄醒后没有直接昏迷的一次。
他大概是能应付了。
虽然因为方叹懿喂给他的药的副作用，身体显然不太对劲，但对他而言也就是一次比一次煎熬罢了，承受挺久的了，他快适应超出的那个度了，除了有时候会压抑不住声音外，他已经比开始时平静很多了。
到最后身体可能越过了极限，反而没那么想睡觉，他也就默默闭着眼，让自己的身体从颤抖不止一点点恢复到平静，让呼吸由短促变为缓和，直到即便不睡觉也要被人看着觉得是在睡觉的程度。
不过心脏是恢复得最慢的。都过去十多分钟了也还是不怎么平静，尤其被某件事干扰越发不正常了——在事后韩城替他解开手脚上的绳索，又将他死死禁锢在怀里的时候，他感受着男人胸膛处一直活蹦乱跳的存在，他好像被传染了，自己身体里那颗也莫名闹腾起来。
他一直觉得这颗心脏不是他的，就算如今占据着原主这副躯体，他也觉得很多时候感受到的异常大概率都是原主的缘故。
但他明明藏起来了，本该像之前一样想着让原主藏起来就不会再有多余的东西影响他了，可是为什么这颗心脏还是这么不对劲？
还有谁在和他一样面对这一切吗？
它到底在不满什么?他又在不满什么?
闹得他胸口闷闷的，呼吸好像又不平静了，吸进身体里的氧气有种不真实感。
不过他还是尽力让自己清醒着，他想让身旁的男人先睡着，自己再偷摸着做些什么呢。
刚进来那时因为想着哥在身边守着的缘故，他就想着如何让自己出去才好，但现在既然已经在这小说世界里呆了这么久了，也被男人折磨了这么久了，那他何不做出点成效再回现实呢，最好侥幸直接解决了男人。
只是渐渐的他又有些犯困了，这当中也有男人的几分功劳在。
他早知道男人的精力比他旺盛得多，自己这次坚持的时间也肯定没有之前长久，毕竟身体状况不太行。
不过他没想到男人还能莫名其妙和他闲聊起来，虽然对方也可以算作自言自语了，因为他可一直没想回应，也没法回应——喉咙痛得根本说不了话，更有装睡的意思。
但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说得又轻，眼下静悄悄的环境下尤其像催眠曲。
加上他的身体状况的确就是撑不住了，所以他不知不觉中就听着男人那一通不明所以的话睡了过去。
不知道对方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
他说：“鋆……你知道我被那个男人折磨得昏过去，再睁眼就看到你站在房子外放火要烧死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我被你打断腿，再被那些人拖走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多少次我就那样看着你，透过我对他好时又会是什么心情吗？”
韩澈虽然刻意压低了说话的分贝，但还是藏着不少情绪在，总有种气得要大喊大叫的感觉。
“好痛苦……好绝望……我怨恨鋆！怨恨鋆选择的是他！抛弃的是我！”
韩澈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几分，热气全落在江鋆之的脖颈间。
让他下意识就想到了——男人应该很喜欢埋在他脖颈间，不管是伤害他还是帮助他的时候。
他突然有些分不清了，到底谁才是城？谁又是阿澈？又是谁要对他复仇？谁想救他离开呢？
他应该信谁说的话？或者就——谁都不要信了，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杀了韩城，他们——都会死……
“以前我一直觉得我的世界又黑又冷，那个男人的暴力，那个女人的冷血，还有那些旁观者的漠然或者幸灾乐祸，我真的以为以前那个世界是针对我才出现的了！可偏偏又遇到了你！”
“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遇到生命里的神明了！我以为我也拥有可以追逐光明的机会了！”
“其实我也不太想活在那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可惜逃不掉。”
语气低沉着，韩澈随即动作轻柔地在江鋆之肩上那被咬得鲜血淋漓的伤处落下了一个吻。
甚至没让江鋆之感觉到一丝的痛来，完全不影响他一点点往下沉的意识。
“但我还是想逃！”
“遇到鋆，接受鋆对我的好意，情不自禁将鋆奉为我的神明！这些都是真心的！我也真心以为鋆就是来拯救我的，是想要将我拉出泥潭的！我也以为自己是可以靠着鋆送给我的那一分——生命里仅有的一分真心温暖一辈子的！甚至那时候我就在想——以前那些算得了什么！能遇到那样好的鋆，如同神明的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了！”
“所以我想和鋆在一起！只想和鋆在一起！”
“只要能和我的神明在一起，我什么都愿意了……”
“……可惜神明没有选择我！”
泪水悄无声息自韩澈眼底溢出汇聚成一股，一直淌到下颌，砸到江鋆之胸膛为止。
迷迷糊糊中江鋆之也感受到了有什么液体滴落到了自己身上，滚烫的，好像能在他身上烙上一个印子似的。
停顿好一会儿，韩澈又一次开了口，“鋆！你知道我为什么改名字吗？”
“因为那天鋆夸了我的眼睛很好看！”
“你说——我的眼睛清澈得能让你看到一幕别样的星空，很亮，很美，比天上的更好看，让鋆很喜欢！所以鋆，留在我身边好么？”
“我的神明！这次救赎我好么？”
……
等江鋆之清醒的那会儿，时间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反正他知道自己还是被男人死死抱着，脖颈间也还是卡着颗脑袋，自己稍微有些小动作身上也还是会痛得不行。
感受着身旁人平稳的呼吸，他想，男人应该是睡着了。
视线落在低处，如果能看见，肯定会被一颗脑袋占据大部分视野吧。
其实睡过去之前他听到了男人说的很多话，大概都是有关他昏迷那三年被凉秀笙带进小说世界所发生的事，也是他完全忘却以及不知道的故事。
——包括导致韩澈如此怨恨他的因素，包括韩澈自述的悲惨童年生活，包括韩澈一开始对他的态度，包括自己被韩澈奉作神明，包括韩澈想要他选择救赎自己的请求，甚至后来对于自己改名的解释，只因为他说那双眼睛清澈好看。
当然，如果这些都是男人的真话的话。
他其实下意识想过这些都不是假话。
因为韩澈哭了——他是知道男人在他面前哭了的。
眼泪很烫，也很真实。
他不觉得这样一个人会为了骗他相信那些话多此一举再哭一场，再说他那个状态男人还不一定能保证他就是没睡着呢，何况骗到他或者没骗到他都是同一个结果，他不会把男人的话放在心上，想过便罢了。
反而掉眼泪这件事或许会在他脑子里停留久一点，因为只有处于弱势的时候才会哭，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欺负了男人。
大概是娜岚小姐要求他不欺负别人的这点在作祟。
但他终归没有那些记忆，男人所说的这些只算片面之词。
而在男人选择伤害他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认定对方是敌人了，他可以毫不留情，何况他们只是陌生人。
果断收回注意，他开始小心翼翼让自己脱离禁锢。
挪开男人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他一迟一顿地让自己转了个身，从而滚出男人另一只手臂所包揽的范围，期间他都在竭尽全力忍耐着身上那些不知所在的疼痛。
他不想吵醒人。不管是想逃还是对男人做些什么，他至少都要了解一下周围环境进而仔细想想或者找到武器。
与男人保持同向侧身姿势后，他没有急着往外滚，率先静下来感受了一下男人的呼吸——依旧平稳，想来没被吵醒。就算被吵醒，但男人此刻不打算动他的话，他自然还是做自己该做的。
随即他才用手摸索着并一点点挪动到了床边沿，轻轻落下手臂就丈量起来了床的高度——约莫有半米。
他还以为会是一米多高的，毕竟针对他这副身体状况不失为防止他逃跑的一个好方法，而且他记得曾参观的某一个偶数号房间是有那种布置的。
默默松了一口气，他压着呼吸撑起了自己的身体，碍于身体两只脚还受着伤，他只能运用手提着腿下到地面。
接着他就让自己一股脑栽下去，当然也会提前伸手去撑住地面，不仅避免弄出大动静，而且还可以减少他的伤害。
只不过他忘了自己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多少力气，差点摔了个狗啃泥，眼疾手快下一侧脸和冰冷的地面完成了贴贴，降低了一些伤害，但碍于地面的光滑还是给他来了个五体投地，就好像一个起跳下突然被拽住两只后腿的兔子。
好在动静并没有吵醒床上的人的样子。
暂时抛开身后事，他开始小心翼翼摸索起来这个房间的布局。
可惜了，眼下看不清东西，否则就用不着他这样麻烦了。
动作还慢，身上的汗也是一个劲地流，呼吸渐渐就变得粗重起来了。毕竟刚刚经历那样的剧烈运动，何况还有各种因素影响着他。
他只能尽量压低自己发出的动静。
就在蹑手蹑脚爬出去不到一米距离时，伸直的双手突然就触到了冰冷的东西。
上下左右顺着轮廓描摹，很快让他想象到了一件熟悉的东西，他还曾在里面待过，更是不止一次。
目前这个应该是和上次那个一样规模的，一立方空间的铁笼子。
这点也在意料之中，因为他曾参观过的每个偶数号房间都有这一样，统一安置在西北角。
如此说，他就该沿着墙壁转上半圈，抵达与其处于对立方向的门那了。
想到这他也就没再迟疑，开始借助铁笼往一个方向挪动。
只是才有所动作，耳侧忽的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又冷又瘆人。
“哥好像很喜欢这个笼子啊~”
“要不要再进去试试！”
江鋆之一回过头脸就被男人温热的手掌覆盖了一个彻底，就跟捧着一朵花一样，热气也是肆无忌惮扑打在他面前，他能感受到男人此刻贴得有多近，几乎就要挨在一起的程度。
他突然忘了要去呼吸，好像被男人的话吓住了，但他是真的没想到男人会一下子就贴到自己身边来，他一点都没察觉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