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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你砸了我们的机器,派人来要我的命。现在,你带着一百多号人,堵在我家门口。你觉得,这五十万,是赔偿款,还是封口费?”

    钱坤的眼角,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

    “那你还想怎么样?”

    “很简单。”郑苏月的声音,陡然变得锋利,“让你的人,全都退后五百米!”

    “然后,你,钱老板,一个人,把钱箱子,放到路障前面。”

    “我要跟你,当面谈!”

    这话一出,别说钱坤,就连山下的韩武和周二毛都愣住了。

    让嫂子一个人去跟钱坤那个笑面虎当面谈?

    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行!嫂子!不能去!”韩武立刻对着对讲机大吼。

    “虎哥,不能答应她!这肯定是陷阱!”刀疤刘也急了。

    钱坤却出人意料地,没有立刻拒绝。

    他眯着眼睛,看着那道由石头和拖拉机组成的简陋路障,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

    郑苏月敢提出这个要求,无非是仗着山坡上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后手。

    但她一个女人,只要下了山,离开了那个能让她发号施令的地方,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到时候,抓住她,还怕山上的那些泥腿子不投降?

    想到这里,钱坤的脸上,又重新浮现出了那种笑容。

    “好。”他对着手机,干脆地回答,“我答应你。”

    “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你说。”

    “我一个人过去,可以。但你也必须一个人过来。我们,就在路障的两边,隔着你们的那些破烂,好好谈。”

    “一言为定。”

    郑苏月挂断了电话。

    她把对讲机和打火机,交给了身边一个最信得过的年轻人。

    “柱子,听好了。”她盯着年轻人的眼睛,“待会儿,我下去。你们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只要钱坤的人,敢有任何异动,或者,我给了你们约好的手势。”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

    “就给我,点火!”

    年轻人叫柱子,是周二毛的亲弟弟,平时闷声不响,但手最稳,胆子也最大。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把打火机,死死地攥在了手心。

    郑苏月从山坡上走了下来。

    她没有走大路,而是从旁边一条只有村里人才知道的陡峭小径,直接绕到了路障的后方。

    韩武他们看到她,立刻围了上来,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焦急。

    “嫂子,你真要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是啊嫂子,那姓钱的不是好东西,万一他耍诈怎么办?”

    “让我去!我皮糙肉厚,不怕!”周二毛把胸脯拍得砰砰响。

    “都别说了。”郑苏月摆了摆手,她的神情,平静得有些可怕。

    她整理了一下被树枝刮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和衣服,然后,独自一人,走到了路障的最前方。

    她和钱坤之间,只隔着一台破旧的东方红拖拉机,和一堆乱七八糟的石头。

    距离,不到五米。

    钱坤也挥退了身后的刀疤刘,独自一人,提着那个黑色的密码箱,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眼里闪过一抹诧异。

    他想象过很多次郑苏月的样子。

    泼辣的,凶悍的,或者歇斯底里的。

    却唯独没想到,会是眼前这样。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脸上还带着被树枝划破的细小伤痕,看起来有些狼狈。

    但她的腰杆,挺得笔直。

    她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表情。

    那双眼睛,就那么平静地看着他,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钱老板,别来无恙。”郑苏月先开了口。

    “郑老板娘,好手段。”钱坤将手里的密码箱,放到了地上,然后“啪”的一声打开。

    一沓沓崭新的,用银行封条捆好的红色钞票,整整齐齐地码在箱子里,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钱,在这里。”钱坤指了指箱子,“五十万,一分不少。”

    “现在,是不是可以谈谈,怎么放人了?”

    “放人,可以。”郑苏月点了点头,“但在这之前,我们还有一笔账,要算清楚。”

    “哦?”钱坤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你的人,打伤了我们村的会计,砸烂了我们全村人凑钱买的机器,还想……要我的命。”

    郑苏月每说一句,就往前走一步,直到她的手,扶在了那台拖拉机冰冷的车头上。

    “这些账,光靠这五十万,可不够。”

    钱坤的笑容,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郑老板娘,做人,不要太贪心。”他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今天带着钱,带着人来,是给你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郑苏月针锋相对,“你钱老板有面子,我们石古村几百口人,也要活命!”

    “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

    “第一,这五十万,是赔我们机器的钱,你必须留下。”

    “第二,你那两个手下,打伤了我们的人,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得另外给!一人,二十万!”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钱坤,必须当着你所有手下,和我所有乡亲的面,立下字据!保证从今以后,你和你宏发运输的人,再不踏进我们石古村半步!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钱坤听完,不怒反笑。

    他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疯子!你他妈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猛地止住笑,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愤怒而扭曲。

    “一个乡下婆娘,也敢跟我谈条件?”

    “我告诉你,今天,这五十万,是给你们买棺材的!”

    钱坤的笑声在山谷里回荡,刺耳,疯狂。

    他身后的那一百多号黑衣人,像是接收到了某种指令,握着钢管的手,又紧了几分,整个队伍,开始像一堵黑色的墙,缓缓向前蠕动。

    路障后面的村民们,脸色煞白。

    不少人握着锄头扁担的手,已经开始发抖。

    他们不怕拼命,可眼前这阵仗,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打架的全部想象。

    那不是斗殴,那是军队。

    韩武和周二毛顶在最前面,牙关咬得死死的,肌肉绷得像石头。

    他们心里也没底。

    但他们不能退。

    身后,就是他们的婆娘、孩子和爹娘。

    郑苏月看着钱坤那张扭曲的笑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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