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文斌身后的一名亲兵，终于承受不住这这般人间画面，双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不偏不倚，一头栽进了那黏稠的黄色海洋里，溅起一朵小小的的浪花。
“将军……咱们……还找吗？”另一名亲兵扶着墙边吐边问，“熊厉将军他……他可能…也…已经吃饱了……”
找？找个蛋！
文斌看着那个还在往嘴里塞东西，满脸幸福痴笑的士兵。
这他妈哪里是打仗，这是在渡劫！
他熊厉要是还活着，现在估计也跟这哥们差不多，正蹲在哪个角落里研究这是甜是咸呢。
“撤！”
文斌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他现在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待。
他转身就跑，也不管脚下踩的是泥还是屎，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离这个能把人逼疯的屎狱。
剩下的几个亲兵如蒙大赦，跟在他身后。几人边跑边吐，边吐边跑。
……
地道入口处。
武靖正焦躁地来回踱步，司徒南和冯去、刘诚等人陪同。
“怎么还没出来？这都进去一刻钟了！”武靖烦躁地骂道，“这文斌是死在里面了吗？”
冯去和刘诚对视一眼，默契地往后退了半步。他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那洞口里飘出来的味道，感觉不完全是烟啊，有点邪门了。
就在这时，洞口处传来了动静。
“出来了！文将军出来了！”一个眼尖的亲卫喊道。
武靖精神一振，连忙迎了上去，准备问个究竟。“文兄！里面到底……呕！”
话刚说了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
一股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复合型气味，随着文斌几人的出现，铺天盖地地涌了出来。
那味道是如此的霸道，如此的浓烈，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然后强行往里面灌了一勺陈年老屎。
“呕……哇——！”
武靖这个养尊尊贵的世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当场就弯下腰，吐得稀里哗啦，连中午吃的肉都喷了出来。
司徒南反应快，第一时间就捂住了口鼻，拉着武靖往风口退去。冯去和刘诚更是早就躲得远远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这……这是吃食了吗？”刘诚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看向那几个南越兵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
等武靖吐完了，抬起那张惨白的脸，再看文斌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只见文斌腰子一下都裹着一层黄褐色的不明物体，
“文……文兄……”武靖艰难地开口，“你……你们这是……”
文斌缓缓抬起头，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焦距。他看着武靖，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发出了几个破碎的音节。
“屎……灌屎……”
“什么？”武靖有点没听清。
“赵奕……他……他往地道里灌屎啊！”文斌终于喊了出来，
“赵奕这个杂种竟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用屎和烟淹死熏死我们兄弟啊！，整整一万多人，无一活口啊！！赵奕小儿如此之狠辣啊！”
“噗——”
武靖闻言忽略了后面的全军覆没，整个人只听到了前头一句，好不容易止住的呕吐感，再次被引爆，吐得比刚才还厉害。
灌屎？！
这他妈是什么虎狼之词？！
“文斌！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武靖擦了擦嘴，指着文斌的鼻子怒吼道，“你打了败仗，就拿这种鬼话来搪塞本世子？！”
“我没有胡说！”文斌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他指着自己满身的污秽，又指了指身后的地道，“你自己去看！你自己去闻！那里面……那里面全是！”
“我亲眼看到……我.....你的人精神崩溃……他在吃……他在吃啊……哇——！”
文斌再也说不下去，扶着一棵树，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呕吐。
……
半个时辰后，帅帐之内。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酸爽气息。文斌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但那张脸依旧惨白如纸，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生无可恋的气息。
武靖脸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战损报告，已经摆在了他的案头。
昨夜一战，他麾下的南境军，伤亡超过四万！林啸和李虎两部，几乎被打残！
尤其是地道里的一万五千人，包括“穿山甲”部队和张猛的一万精锐，全军覆没！一个活口都没出来！
加在一起，一夜之间，又是将近六万人的伤亡！
算上之前攻城的损失，他那浩浩荡荡的三十万大军，如今能战之兵，只剩二十万！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武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指着帐下众将，破口大骂，“五万人！一夜之间就没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冯去、刘诚等人低着头，不敢说话。
文斌则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呆呆地坐着。
“够了！”司徒南站了出来，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王爷，事已至此，再追究责任也于事无补。当务之急，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武靖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坐回椅子上，“大军死伤惨重，还能怎么办？等死吗？”
连续的打击，已经让这个年轻的世子，濒临崩溃。
“王爷。”司徒南走到他身边，
“眼下正面强攻已无可能，零陵城固若金汤，赵奕手段又层出不穷。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兵行险着！”
“什么险招？”武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头。
司徒南的目光，投向了沙盘上，那座代表着麦城的模型。
“王爷，您忘了？我们还有一支奇兵！”
“麦城！陈伯涛和王冲将军麾下，尚有近十万大军！而且他们刚刚大败赵长歌，士气正盛！”
“只要传令他们，放弃麦城，火速率军来援，与我军在零陵城下汇合！两军合兵一处，近三十万大军，就算用人命填，也能把零陵给填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