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声彻底安静下来，不知是气跑了还是放弃了。
施衡看了眼面露困倦的禾煦，更加专注投入到拍摄中。
禾煦并没有真的睡着。
毕竟是在工作中，现场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他要是敢睡觉，下一秒“片场睡觉不敬业”的热搜说不定就挂上了。
这点危机意识他还是有的。
本以为要等一个多小时，没想到施衡拍摄进度比预想中还快，没多久就结束了。
禾煦换好衣服上场。
他一身月牙白的中式长衫，领口缀着盘扣，乌黑的刘海垂在额前，鼻梁上架着副银丝框眼镜，手里还捏着本书，整个人都透着股柔柔弱弱的书卷气。
剧里他的角色就是个体弱多病的小少爷，在乱世逃亡中意外与家人走散，被军官Alpha所救。
军官Alpha把他带回家照顾，俩人暗生情愫，后来对方却在战场失踪、生死未卜，之后军官的弟弟便狼子野心接了位……
“很好，禾煦老师！”
摄影师声音传来，“笑容再温柔一点，对，就是这个感觉！”
禾煦专心拍摄，又换了两套造型。
忙忙碌碌了小半天。
等他暂时歇下来时，才发现陆肆然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现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
他下意识朝对方笑了笑。
“就是这个眼神！”
摄影师立马重新举起相机，喊道：“看到爱人死而复生的惊喜感，太对了！老师保持住。”
陆肆然本是双手环胸看着拍摄，闻言心头一动。
忽地，身旁传来一道女声：“陆导，您坐这儿吧。”
他回头，认出对方是禾煦的经纪人毛姐，刚想拒绝，就听毛姐补充道：“这是我们家禾煦的椅子，他现在忙着拍摄，也坐不了。”
陆肆然顿了顿，点头坐下来。
他旁边坐着邢宴。
不过他们并不熟，再加上施衡的关系，陆肆然也不喜欢邢宴那张有几分相似的脸。
干脆直接忽视了。
可刚坐稳，椅子突然被人踢了下。
陆肆然皱眉侧头，正好对上邢宴的目光，对方表情不善盯着他，眼里带着敌意，“你怎么有脸来当导演的？”
禾煦或许不清楚。
但他们这帮人再清楚不过。
最先提出要报复禾煦的——就是陆肆然。
陆肆然眸色微沉，扯了扯嘴角回刺：“你不也一样？”
怎么好意思说他。
“我……”跟你可不一样。
邢宴本想反驳，话到嘴边又卡住了。
他脑海里闪过之前在片场对禾煦冷言冷语，嘲讽不断的脱粉阶段。
那时候，他完全沉浸在被偶像“背叛”的愤怒中，偷听到他哥竟然也和禾煦谈过恋爱，又听说他们要联手报复，立马就自告奋勇加入了报复队伍里。
跟他们，确实也没什么两样。
“你这算哪门子报复啊？就不痛不痒说几句风凉话，真不是借着报复的由头给自己谋福利吗？”脑海里的正太音不合时宜冒出来。
听着很像嘲讽。
邢宴一想到这个甩不掉的破系统，表情一下沉下来，“你什么时候能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这个系统很狡猾。
它最早出现在他的噩梦里。
在梦里，禾煦被他们联手报复后，最后选择了自杀……
他惊醒后，这道声音就出现了，说禾煦的身体已经被穿越者占据了，要想保护好真正的禾煦，就得跟它合作一起把穿越者抹杀掉。
他问怎么抹杀。
结果对方想也不想来了句，当然是死亡。
虽然后面找补说，是穿越者死了本体才能活过来。
但是太冒险了。
邢宴不干，先借着报复的名义，留在禾煦身边近距离观察。
结果看着看着，他发现了——
自己大概是病了。
才会听到那个破系统的声音。
禾煦明明和以前一模一样，依旧有事业心，为了复出连大尺度戏份都愿意接，哪里像被穿越者占了身体，要自我毁灭的样子？
只是想到梦里的结局。
他原本想让禾煦别拍了，没想到在实施前被禾煦吻住了……
想到这，邢宴嘴角不自觉翘了下。
正太音崩溃了，“你怎么就是不信我？你没看到禾煦现在……”
“他很好啊。”
邢宴抬眸望向摄影棚里的人，禾煦正认真听着摄影师指导，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第一次在电视上见到对方的样子。
舞台上明媚的笑脸让人移不开眼。
他没忍住拿出手机偷拍了两张，接着对系统冷笑了一声，“你别白费劲儿了，你要是真心想帮禾煦，当初就该直接绑定他，而不是我。”
邢晏也认真思考过。
假如“真”禾煦被占据了身体，那穿越者为什么可以压制住身为本体的他？
是灵魂力量太弱？还是精神力不足？
最终答案都源于他自身。
意味着即便有外人帮忙，也很难战胜。
所以系统最该绑定的人不是他，而是禾煦自己。
邢晏脑子转得快，这段时间忍着破系统，也是在暗暗观察着对方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而据他观察——
“小屁孩儿。”
“你才是想毁了他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