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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至宝现世
    周衍站在小殿门口,手中握着那卷从骊山带出的血色符?,指尖微微颤抖。他没有立刻踏入殿内,而是侧耳倾听??风穿过檐角铜铃,发出断续的嗡鸣;远处传来守夜人敲梆子的声音,三更将尽;殿中香炉里青烟袅袅,却无半点人气。他知道,这地方不该这么安静。

    四鼎安世图在他怀中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古老而沉重的存在。李适跟在他身后,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微动,似要说话,却被周衍抬手制止。少年道人目光如刀,扫过门槛上那一道几乎不可见的裂痕??那是千年前禹王封印时留下的痕迹,如今竟有细微蠕动,仿佛大地在呼吸。

    “来了。”周衍低语。

    话音未落,整座小殿忽然震颤。不是地震般的摇晃,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法则层面的波动,如同琴弦绷到极致前的那一瞬颤音。殿顶琉璃瓦片无声碎裂,化作粉末簌簌落下,却在触及地面之前凝滞于空中,形成一圈圈 concentric 的光晕。

    白泽的身影就在这光晕中央浮现。

    他不再是长安城外那个披着破旧道袍、满脸讥诮的老者。此刻的他通体泛着玉质光泽,七窍中有星河流转,袖口垂落处,隐约可见无数细密符文如蚁群爬行,正是《伏羲书》与《白泽书》交叠运转的征兆。他的眼神冷得像万载玄冰,直直落在周衍脸上。

    “你动了不该动的东西。”白泽开口,声音并不大,却让整个皇宫地脉都为之一滞。

    周衍笑了,嘴角咧开一道近乎癫狂的弧度:“我动的,是你一直藏着不敢碰的命门。”

    他猛地撕开衣襟,露出胸口一道贯穿伤疤??那是当日饮下共工之血后留下的印记。疤痕骤然亮起赤红光芒,竟与殿中某处产生共鸣。刹那间,四尊青铜巨鼎自虚空中缓缓浮现,每一尊都高达九丈,鼎身铭刻山川河岳、日月星辰,鼎足之下缠绕着混沌气流,正是传说中禹王镇压四方水患所铸的“四鼎”。

    “龙失其首,凤断其羽……”周衍一字一顿,“麒麟泣血于市??你说的‘故神归来’,是不是就差这一滴血?”

    白泽瞳孔骤缩。

    他终于明白周衍的目的。这不是简单的阵法重启,也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祭器激活。这个疯子,是要以自身为引,用共工残存的人性执念点燃四鼎,强行撬动人道气运,打开通往四幽的裂缝!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引来什么?”白泽怒吼,“一旦天门地户开启,不只是共工能回来,所有被封印的太古邪祟都会顺着因果线反噬!那时人间将沦为黄泉通道,万灵涂炭!!”

    “那又如何?”周衍冷笑,“你不也一直在等这一天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藏在终南山的那些推演残稿,每一次计算终点都是‘石拓重伤’。你在盼着他倒下,好趁机夺回《白泽书》真正的控制权??你根本不想维持封印,你只想换个人当看门狗!”

    空气凝固。

    良久,白泽缓缓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死寂般的平静。

    “你说得对。”他轻声道,“我不甘心。我背了千万年的锅,替伏羲善后,替石拓维系封印,替所有人承担因果反噬……可最后呢?他们一个个或死或隐,只剩我还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守着这座烂摊子。”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缕灰白色火焰??那是由纯粹因果业力凝聚而成的“劫火”。

    “但你也错了。你以为自己是棋手,其实你只是诱饵。共工的人性之所以愿意附着于你,是因为它感知到了《白泽书》的气息。它以为你能帮我改写命运,其实……它想借你的身体重返人间。”

    话音刚落,周衍胸口的伤疤突然爆裂,鲜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条蜿蜒血河。血河之中,浮现无数哀嚎面孔,皆是历代治水失败而亡的凡人魂魄。这些魂魄齐声嘶喊,汇成一句古老咒言:

    > “水归其壑,泽被苍生??共工复位!!”

    四鼎同时轰鸣,鼎口喷出滔天烈焰,竟非寻常火色,而是深邃如渊的黑色洪流。黑水升腾,化作一头巨蛇虚影,头生双角,眼若赤月,正是上古水神共工的本相!

    白泽怒喝一声,双手结印,欲以《白泽书》之力镇压。然而就在这一刻,异变陡生??

    一道清丽身影从小殿深处缓步走出。

    她穿着素白衣裙,发间别着一支枯萎的梅花簪,脚步轻盈,仿佛踏在时光之外。她走到四鼎之间,伸手轻抚其中一尊鼎身,低声呢喃:“原来如此……你们都在等这一刻。”

    “万香茜!”白泽惊呼。

    女子抬头,眸光清澈如初春溪水,却又深不见底。“我不是万香茜。”她说,“我是她留在《伏羲书》里的一段记忆投影,是她在梦中预见这场劫难时,为自己留下的一条退路。”

    她转向周衍,轻轻摇头:“你太急了。你只看到共工想要归来,却没看到真正危险的是谁。”

    周衍喘息粗重,额角青筋暴起:“那你告诉我,谁才是幕后之人?!”

    女子伸手指向天空。

    那里,原本应是星辰遍布的夜幕,此刻竟出现了一道横贯天际的裂痕。裂痕深处,并非虚空,而是一只巨大无比的眼睛正在缓缓睁开??竖瞳金黄,虹膜布满古老符文,赫然是**石拓之眼**!

    “石拓从未受伤。”女子声音冰冷,“他是故意放出虚弱假象,引诱诸神现身。你们每一个试图突破封印的存在,都会成为他清洗旧敌的刀。共工是,伏羲是,连你……周衍,你也逃不过。”

    白泽浑身剧震,猛然回头看向自己袖中的《白泽书》。书页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卷曲,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侵蚀。他终于意识到??

    **《白泽书》本身就是陷阱。**

    它是石拓用来监控所有知晓秘辛者的监视器,是埋藏在知识体系中最深的蛊虫。只要有人试图利用它改变历史、逆转因果,就会立刻暴露位置,成为石拓清除的目标。

    “所以……我们都被算计了?”白泽苦笑,“从一开始,就没有所谓的‘破局之法’?”

    “不。”女子摇头,“有一条路。”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晶莹剔透的酒杯碎片??正是当年沈沧溟在泸州所得、精卫醉卧时遗落之物。

    “精卫不是偶然出现在阆中,她是被某种力量引导而去。那股力量来自地下深处,与神农鼎的气息交织。而神农鼎……从来就不属于人间。”

    众人皆惊。

    周衍猛地想起沈沧溟来信中提到的细节:泸州洪水爆发前夜,地脉异动频繁,青城山附近曾传出类似编钟鸣响的奇异声波;更有樵夫称,曾在山腹洞穴中见到一座倒悬的青铜巨鼎,鼎中盛满黑水,水面映照的不是人脸,而是远古战场。

    “神农鼎是钥匙。”女子缓缓道,“它不属于任何一位古神,而是天地初开时自行孕育的‘源器’。它能短暂切断石拓对人间法则的掌控,创造出一个‘无主之时’??那段时间里,没有任何存在能借用天道之力,包括石拓自己。”

    白泽眼中燃起希望:“只要进入那个时间缝隙,就能完成真正的改写?”

    “前提是,有人愿意付出代价。”女子看着周衍,“你要用共工的力量启动四鼎,就必须承受八分之一水神性格的侵蚀。每过一刻钟,你就离彻底堕落更近一步。等到第四次心跳加速,你的意识就会被完全吞噬。”

    周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皮肤下已有细密蓝纹蔓延,如同江河支流。他笑了:“值得。”

    他猛然转身,面向四鼎,高举双臂,口中吟诵起一段晦涩古老的祷词。那是他在梦中无数次听见的声音,源自巴国古祭司代代相传的治水歌谣。随着歌声响起,四鼎开始逆向旋转,鼎口黑水不再外溢,反而被强行吸入内部,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白泽立刻反应过来:“他在重构阵眼!把共工的力量转化为净化之源!”

    他毫不犹豫出手,将《白泽书》掷入漩涡中心。书页在接触黑水的瞬间燃烧,化作万千光蝶飞舞盘旋,每一只蝶翼上都写着一个名字??那是历史上所有因治水失败而死的官员、工匠、百姓之名。

    与此同时,远在泸州的沈沧溟猛然睁开双眼。

    他正盘坐于青城山巅,膝上横放秦王射鲸弓。此刻弓弦自动震颤,发出龙吟之声。他望向北方长安方向,咬破指尖,在弓身上画下一道血符。

    “走!”他低喝。

    弓弦崩响,一支无形之箭破空而去,穿越千里山河,直指长安皇宫小殿。箭锋所至,沿途地脉灵气尽数汇聚,形成一条璀璨星河。

    这一箭,是他以兵家修为沟通人道气运,为周衍争取最后的时间。

    箭至之时,四鼎已完成重组。它们不再是孤立的礼器,而是连接成一座环形阵列,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收缩的光球??那是由共工人性、白泽书灵、万名亡魂执念共同凝结而成的“新锚点”。

    石拓之眼猛然收缩,天际裂痕剧烈扭曲,似乎想要降临干预。但就在此刻,地底深处传来一声悠远钟鸣。

    咚??

    神农鼎醒了。

    整片大地为之震动,长江、黄河、淮水、济水四大主干河道同时逆流三息,天地灵气瞬间紊乱。那一刹那,石拓的视野出现了盲区。

    “就是现在!”白泽嘶吼。

    周衍冲向光球,毫不犹豫将其按入自己胸膛。

    剧痛如亿万根钢针刺穿五脏六腑。他看见自己的手臂迅速石化,腿部生出鳞片,耳边响起滔天洪水的咆哮。意识边缘,共工的低语不断蛊惑:

    > “加入我……我们可以重塑世界……让洪水洗净一切污秽……”

    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用最后清醒的意志吼出三个字:

    “改??名??!”

    光球炸裂,化作漫天文字雨洒落人间。每一片光屑落地,便有一处地名更改、一段历史修正。最惊人的是,所有典籍中的《伏羲书》,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归藏书**》。

    伏羲的名字,从此退出主流记载。

    而在蜀川某处荒山上,酣睡已久的伏羲忽然打了个喷嚏,迷迷糊糊睁开眼。

    “谁在骂我?”他嘟囔着,翻了个身,却发现云床下的被子不见了。

    “喂!说好让我盖着大被子过日子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