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哪里？”收割者的声音依然平稳，但语速稍快。
“不、不知道...漂亮的灯，还有音乐...”她打了个酒嗝，“你能来接我吗？”
短暂的沉默后：“描述你看到的标志性建筑。”
白苏眯着眼四处张望，断断续续地描述着。
突然，一个保安走过来：“小姐，需要帮您叫车吗？”
她正想回答，电话那头的声音说：“把电话给他。”
她乖乖照办。
保安接过电话，听了片刻，点头道：“好的，先生，我明白了。”然后把电话还给她，“您朋友说让您在原地等候，马上有人来接您。”
十分钟后，一名穿着代驾制服的男子出现在餐厅，准确找到了白苏的位置。“是白小姐吗？受您朋友委托送您回家。”
丽莎赶紧走了过来，白苏虽然脑子晕晕的，但还是跟丽莎简单说明了情况，在她的目视下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白苏一直握着手机，与收割者保持通话，尽管她大部分时间都在胡言乱语。
“你知道吗...你的声音真好听...像温暖的黑暗...”她咕哝着，“虽然你总是冷冰冰的...但我觉得你不是那样...”
电话那头沉默着。
“我好想见你...”酒精让她勇气倍增，“为什么你从不露面？是不是长得特别丑？没关系...我不介意...”
“你喝醉了。”收割者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在那特有的冷静之下，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我是喝醉了...但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白苏提高音量，引得代驾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后知后觉，她红着脸，低下头，压低声音：“我就是...很喜欢和你聊天...你总是能帮我解决所有问题...虽然说话方式怪怪的...”
到家后，在白苏持续的醉话攻势下，她听到电话那头一声极轻的叹息。
“睡吧，明天再谈。”
“你不准挂！”白苏抱着枕头，晕眩感一阵阵袭来，“我要听着你的声音入睡...就像睡前故事...”
又是短暂的沉默，然后，出乎意料地，收割者开始说话——不是讲故事，而是描述一系列复杂的数据，关于星辰运行轨道和宇宙膨胀速率。
他那低沉平稳的声音仿佛带有催眠效果，白苏的眼皮越来越重。
“你在...说什么呀...”她嘟囔着。
“宇宙的真相。”他回答，“睡吧。”
第二天清晨，白苏在头痛中醒来，昨晚的记忆逐渐回笼。
她惊恐地抓起手机，发现通话已经结束，但有一条新消息。
“酒醒后喝电解质水，已在门外。”
她踉跄着开门，果然发现一箱电解质饮料整齐地摆在门口。
同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以后避免过量饮酒。”
白苏捂着脸呻吟一声，打字道歉：“对不起昨晚打扰你了，我喝醉后是不是很烦人？”
“行为不符合效率最大化。”收割者回复。
这典型的“收割者式回答”让白苏忍不住笑了。
但紧接着又一条消息让她愣住了。
“但你的提议可以考虑。”
“什么提议？”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提过什么。
长时间的“正在输入”后，屏幕上出现简短的四个字：
“正式交往。”
白苏瞪大眼睛，反复读着这几个字，心跳骤然加速。
她根本不记得自己提出了这样的建议，但...
她脸上爆红，心跳得几乎要晕过去，手抖得不行，干脆丢掉手机，在床上狠狠滚来滚去。
又怕对面的人以为她不乐意，又赶紧起身，拿起手机，狠狠深呼吸，才颤抖着手打字。
“你是说，我们...恋爱？”她谨慎地回复。
她的脸上已经憋不住笑了。
“准确描述。”
这个回答如此简洁，如此理所当然，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白苏忍不住了，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开怀大笑。
“好啊。”她回复，附加一个笑脸，“那我们就算在一起了。”
好高兴……
白苏在屋子里傻笑着乱转，像只撒欢的小狗。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白苏强迫自己放下手机，走到窗前，望着外面刚刚苏醒的城市，让自己的情绪赶紧缓和下来。
这时，一架飞机划过天际，留下一道白色的尾迹。
不知怎么的，白苏忽然想起自己反复做的那个空难梦，不禁打了个寒颤。
颈间的镰刀项链在晨光中微微发亮。
在城市的另一端，一个无法被任何地图定位的空间里，一个身影注视着无数屏幕上的数据流。
但是，在其中，有一面独立的屏幕被主人单独提了出来，上面显示着白苏公寓的实时监控画面——她如何犯迷糊，如何兴奋，如何傻乐，如何像只得了宠爱的小狗一样在屋子里乱转。
在昨晚后，他就不自觉调出来她家的监控画面。
可爱……
通常毫无波动的数据流中，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异常峰值——情感参数第一次突破了基线。
身影的主人，那个自称“收割者”的存在，用那种低沉而带有回响的声音自言自语：
“计划外的发展。”
然后，几乎难以察觉地，他微微偏了偏头，这个姿势若在人类身上，几乎可以称之为——
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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