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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莱昂纳尔,罪名成立!(月初求票)
    面对莱昂纳尔的质问,贝尔纳庭长的脸色变得苍白,背部的法袍也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被告,也从未陷入过如此进退维谷的困境。

    宣判,意味着政治风暴和身败名裂;不宣判或轻判,则法官的威严扫地,以后还怎么在法律界混?

    贝尔纳庭长试图进行最后的努力:“索雷尔先生,本庭需要确保你的‘认罪’是建立在对指控性质的完全理解之上。

    你是否清楚,你的某些言论,或许可以被解释为对公共事务的……呃……积极参与和批判性思考?

    这是共和国赋予公民的权利。你是否愿意进一步阐述你的观点,或许其中存在某些……误解;

    或者这些言论拥有可以被更合理诠释的空间?”

    他几乎是在恳求莱昂纳尔为自己辩解几句,哪怕只是做做样子。

    莱昂纳尔的声音很冷静,甚至近乎残酷:“不存在误解,庭长先生。我的观点很清楚,我的行为也很清楚。

    我发表了反对殖民战争的言论,我认为这些战争是错误且可耻的。如果这构成了犯罪,那么我伏法。

    请法庭依据法律判决。”

    法庭内再次响起窃窃私语,这一次,嘲讽和荒诞的意味更加明显。

    记者们奋笔疾书,记录下这史上罕见的奇景:

    法官和检察官拼命想为“认罪”的被告脱罪,而被告却铁了心要往“罪责”里钻。

    检察官亚历山大·迪蓬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和脖颈不断冒出的汗水,他的脸色由严峻转为焦虑,甚至是绝望。

    他看向贝尔纳庭长,眼神中传递着无助的信号。

    路易–奥古斯特·贝尔纳庭长同样感到如坐针毡,法袍下的衬衣紧紧贴在后背上,冰凉一片。

    他再次敲响法槌宣布:“鉴于……鉴于案情复杂,被告当庭认罪的态度需要……需要本庭进一步评议。

    现在休庭三十分钟!”

    法槌落下,这位法官几乎是从座位上弹起来,快步离席。

    亚历山大·迪蓬检察官也匆忙收拾文件,逃离了众人的视线。

    留下莱昂纳尔·索雷尔独自站在被告席上,面对着满堂窃窃私语。

    他神情依旧平静,仿佛这场走向失控的司法闹剧,与他毫无关系。

    ————————

    司法宫深处,一间与喧嚣法庭隔绝的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到死寂。

    路易-奥古斯特·贝尔纳庭长脱掉了厚重的法袍,烦躁地松了松衬衫领口。

    亚历山大·迪蓬检察官脸色苍白,不安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房间里还有两人,分别是吉斯卡尔·德·蒙莫朗西公爵和帕特里斯·德·格拉蒙伯爵。

    这两位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贝尔纳庭长看向蒙莫朗西公爵,声音颤抖:“只能定罪了,公爵先生,您也看到了!

    他自己认罪了!在法庭上,众目睽睽之下!如果这样都不判他有罪,怎么向民众交代!

    法兰西的法律尊严何存?身为法官的我尊严何存?”

    蒙莫朗西公爵嗤笑一声:“交代?向谁?贝尔纳,你还在考虑你的尊严?你看看外面!听听那些民众的声音!

    那个狡猾的小子在台阶上那番‘认罪’表演,已经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们!指向了所谓的‘幕后阴谋’!

    他们在外面喊的口号已经从‘言论无罪’换成‘揪出阴谋家’了!

    现在给他定罪?那等于是在告诉全巴黎、全法国,我们就是为了搞垮儒勒·费里才把他弄上法庭的!

    这会坐实他所有的指控!”

    说到这里,他猛地站起身,手杖重重顿在地板上:“儒勒·费里那个蠢货已经是一艘快要沉没的破船了!我们不能跟着他一起沉下去!

    现在民众的怒火已经不只是针对他的内阁,更针对‘背后的人’!

    一旦莱昂纳尔·索雷尔因为言论被判有罪,哪怕只是一天的监禁、一法郎的罚款,我们都可能暴露在民众的目光下!

    想想看,莱昂纳尔在维尔讷夫的别墅现在是个什么样子?你以为他们不敢对我们这么干吗?

    到时候只要这个小子把矛头指向谁,那那些无知的暴民肯定会……肯定会……”

    他没有说下去,但是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最后,蒙莫朗西公爵冷笑一声:“到时候,你们以为辞去公职就能了事?太天真了!

    庭长阁下,你觉得你的尊严还很重要吗?”

    格拉蒙伯爵声音低沉,如同闷雷在天花板滚过:“军方也不会高兴看到这个结果。

    殖民失利已经让将军们颜面扫地,现在一个作家的言论又闹出这么大的丑闻!

    让儒勒·费里下台,之前那一连串的失败就已经足够了,所以——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平息事端,不是引爆火药桶!”

    亚历山大·迪蓬检察官忍不住反驳,语气既委屈又愤怒:“那你们当初为什么要推动这场起诉?现在事情棘手了,反而来责怪我们?

    是你们说需要给儒勒·费里一个教训,我们又能怎么办?难道当庭宣布他无罪?那起诉的意义何在?我们检察官系统的权威又置于何地?”

    蒙莫朗西公爵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那是你们的问题!是你们没有掌控好局面!是你们让他有机会在司法宫外和法庭上演那出戏码!

    你们早该让法警把他抓进来直接进行审判!”

    贝尔纳庭长积压的怨气也爆发了:“直接抓进来?然后让司法宫被激动的民众夷为平地是吗?

    是你们低估了他的决心!是你们把司法当成工具!

    现在眼看要失败了,反而要怪工具不够好用吗?”

    办公室内顿时充满了互相指责的声音,混乱极了。

    蒙莫朗西公爵指责司法官无能,贝尔纳和迪蓬埋怨大人物们误判形势将他们拖入泥潭。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和愤怒,空气仿佛要燃烧起来。

    就在争吵愈演愈烈之际,贝尔纳庭长的脑海中却划过一个念头,一个足以解决他自己困境的念头。

    他一边在言语上继续与两个贵族交锋,心中却在想:“或许……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而另外另外三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提供给被告使用的休息室里,气氛则相对平静。

    朱尔·法约尔律师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震惊:“我从业已经三十年了,从未见过这样的庭审!

    检察官和法官拼命为认罪的被告开脱,而被告却坚决要求定罪!这太疯狂了!

    索雷尔先生,你到底在做什么?”

    莱昂纳尔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法约尔先生,当一个案件从开始就不是基于法律,而是出于政治算计的时候,它本身就极不稳定,就像硝酸甘油一样。

    我只不过是把他们点燃的引信,稍微往他们脚下挪了挪。”

    法约尔律师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他:“男人,你这是在玩火!

    你就不怕他们真的顺水推舟,给你定罪吗?

    哪怕只是为了维护法庭表面上的尊严?‘削弱军纪’‘煽动不服从’‘侮辱国家’……

    这些罪名可轻可重,如果他们硬要判,至少也是几个月的监禁!”

    莱昂纳尔放下水杯,目光透过休息室小小的窗户,望向司法宫阴郁的内院。

    “如果他们真的这样做,那么对我而言,失去的或许是一段时间的自由。

    但对那些将我推上被告席上的人来说,失去的肯定更多……他们会权衡的。

    在政治面前,个人的委屈永远要让位于整体的利益,尤其是他们自身的利益。”

    法约尔律师怔住了,不再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莱昂纳尔的肩膀:

    “时间要到了,我们走吧。”

    ——————————

    法槌声再次响起,短暂休庭后的轻罪法庭第二分庭内,气氛愈发凝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法官席和被告席之间,等待着这场离奇审判的最终走向。

    路易-奥古斯特·贝尔纳庭长面容紧绷,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莱昂纳尔身上。

    他用威严的语调再次确认:“被告莱昂纳尔·索雷尔,在本庭休庭前,你已明确表示承认公诉方对你提出的全部指控。

    此刻,你是否对此仍有任何异议,或需要补充陈述?”

    莱昂纳尔站得笔直,声音清晰:“没有异议,庭长先生。我承认指控,我认罪。”

    这简单的几个字,再次在法庭内激起一阵涟漪。

    旁听席上的记者们竖起了耳朵,陪审法官们交换着复杂的眼神,检察官亚历山大·迪蓬则低着头,仿佛发生的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反正起诉莱昂纳尔·索雷尔这件事他已经做了,真正该头疼的是贝尔纳。

    贝尔纳庭长深吸一口气,拿起法槌,却没有立刻敲下。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莱昂纳尔,刻意拔高了声调,开始宣布结果:

    “基于被告莱昂纳尔·索雷尔在庭审过程中的表现,及其对司法程序所持的态度,经本庭合议,现宣判如下——

    莱昂纳尔·索雷尔,‘蔑视司法’罪名成立!判处罚金五百法郎!”

    宣判声落,法庭内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随即,巨大的惊愕让法庭内的议论声哗然而爆!

    “什么?”

    “蔑视司法?”

    “起诉书里有这条罪名吗?”

    “怎么回事?不是只有那三条指控吗?”

    就连莱昂纳尔本人也愣住了,错愕地看着高高在上的轻罪法庭第二庭长贝尔纳。

    亚历山大·迪蓬的表情更是精彩,活像是见了鬼。

    (又码了一章,晚上可能还有,也可能没有,大家不用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