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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他看见了我手心的血
    “他……”

    “他突然晕倒了,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医生已经请来了,等看看才知道怎么回事。”

    秦予安刚吐露一个字,顾琛深沉的声音就裹着屋内浓烈的碘伏味响起。

    边说边朝门口走,不着痕迹地侧身挡住秦予安渗血的右手,强势替他解围。

    “好,先让医生看看。”

    听到顾琛的回答,林姨不再扯着秦予安问,哆嗦着放下青瓷汤碗就往谢清时身边凑,声音不乏有些抖。

    “生命体征平稳,血压也正常。但谢少爷瞳孔有应激性收缩痕迹,昏迷前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 ”

    床边的赵叔简单检查后,收起血压计绑带,老花镜片上晃过监测仪的蓝光。

    “是因为……”

    “砰~”

    秦予安刚向前挪动半步,顾琛突然用皮鞋尖勾倒红木圆凳,木椅倒地的响声迫使他踉跄后退,也盖住了他想要“坦白”的声音。

    “具体发生什么我们都不知情,只能等人醒了问问。”

    “人有事吗?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顾琛提高音量吸引大家注意,歪头询问赵叔时,左手背在身后捏住秦予安手腕静脉,拇指精准压住他桡动脉止血点。

    聪明如他,多多少少猜到了怎么回事,他不想让秦予把伤口扯开摊在大众面前,所以拼尽全力替他遮掩。

    秦予安会意,他知道顾琛是在为他解围,所以在他说话间顺势往他身后躲去,不再露头解释。

    毕竟林姨还在,他没办法对挂心他的长辈坦然说出自己划伤手,导致谢清时昏迷的事实,他没有脸。

    “人倒是没什么事,但醒来时间不定,可能马上就会醒,也可能要几个小时。”

    赵叔推了推老花镜,镜链扫过谢清时领口洇开的冷汗。

    “现在就隔段时间观察一下,确保……”

    话音未落,裴砚南突然抡起案上的鎏金香薰砸向地面,飞溅的香灰扑进秦予安骤然收缩的瞳孔。

    “秦予安,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鎏金香薰底座在地面滚动发出刺耳声响,他目光犀利地扫过秦予安苍白的脸,问出口的话字字如冰。

    “你什么意思?”

    顾琛被裴砚南浑身的戾气惊住,看到裴砚南直奔秦予安而来,再次横身挡在两人之间。

    “冷静些!”

    右手手掌精准抵住他不断逼近的胸膛,左手则背在身后护住秦予安颤抖的肩头。

    “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

    看到顾琛只知道护着站在秦予安面前,裴砚南突然冷笑出声。

    他暴怒地扯下领带甩向鎏金屏风,真丝布料擦过顾琛的脸。

    “当时楼上只有他们两个,阿时昏迷时也只有秦予安在场。”

    “我相信林姨不知情,你也不知情,可你护在身后的人当真不知道吗?”

    裴砚南就那么悲愤地控诉着秦予安,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挣裂眼眶。

    “你先跟我出去。”

    见裴砚南完全失了理智,顾琛压低声音,扣住他的肘关节往外拽,却被裴砚南暴怒地推开。

    “别碰我!”

    “秦予安,阿时昏迷前最后看见的是什么?”

    “你以为你躲得掉吗?今天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裴砚南大喊起来,完全不顾屋内无措的林姨以及懵圈的赵叔。

    顾琛怒气升腾,他一把拽住裴砚南的胳膊往后扯,手背青筋暴起。

    “裴砚南,你他妈犯什么病,要发疯出去……”

    “他看见了我手心的血。”

    被逼迫到如此境地,秦予安逃无可逃,不说也得说。

    他把手摊开,平静地放在裴砚南眼前,医用纱布渗出的血珠正巧滴在对方铮亮的皮鞋尖。

    “哎呀,小少爷,这怎么弄的?”

    看到秦予安掌心蜿蜒的血线,最先被刺痛的还是对他最好的林姨。

    她踉跄着扑向床头柜,慌乱地翻找床头散乱的医药箱。

    “快,先止血。”

    终于从医药箱底层拽出止血纱布后,她匆忙着脚步向秦予安去,转身时被矮凳绊了个趔趄,膝盖磕在雕花床沿也顾不上疼。

    “没事的,碎片不小心划的。”

    看到林姨枯皱的手捏着纱布往他伤口上裹,却被早已被血浸透的绷带粘在翻卷的皮肉上,秦予安用未染血的左手覆住她青筋凸起的手背,冰凉的指尖在老人褶皱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那手背呢?这分明是抓伤。”

    林姨忍下眼泪,颤抖着抓住对方的手翻转过来,手背赫然是三道新鲜抓痕,正是裴砚南方才用指甲生生剐蹭留下的。

    “这是今早被野猫……”

    “裴砚南,你敢伤他?”

    秦予安的解释还未说出口,就被顾琛提高音量的声音盖住,他跨步来到裴砚南身边,鎏金床柱映着他暴起的颈侧血管。

    “没有,是他从我怀里抱阿时的时候不小心刮的,裴先生不是有意的。”

    看到两人又争执起来,秦予安急急截断话头。

    顾琛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勉强相信了这套说辞,可他转头就对裴砚南说,“给他道歉!”

    “该说这话的是我!”

    裴砚南暴怒着屈膝顶开顾琛的压制,反手将他推撞在雕花案几上。

    青瓷茶盏应声碎裂的脆响中,他裹着瓷器迸裂的刺耳余韵怒吼出声,“你早知道秦予安手里攥着玻璃碴,还放阿时单独上楼!”

    “为了秦予安,谁都能被你‘忽视利用’吗?”

    哪怕那个人是你兄弟心爱之人?

    “是你……让阿时上楼找我的?”

    两人的硝烟中,秦予安悄然出场,他低声询问顾琛,破碎的气音裹着喉间翻涌的血腥气。

    “是。”

    在秦予安灼热的目光中,顾琛紧绷着下颌线点头,深灰西装下摆还沾着和裴砚南刚才争执时蹭上的墙灰。

    “为什么?”

    秦予安浑身颤抖,他向前迈了一步,几乎贴近了顾琛。

    “你明明知道我那副鬼样子不想被人看见,尤其是阿时。”

    他声音里带着砂纸打磨过的嘶哑,攥着顾琛衬衫前襟的手指关节泛白。

    桌上还摆着冒着热气的枇杷膏,深褐液面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枝形吊灯。

    “我知道。”

    顾琛声音很低,仿佛被重物压着,他不敢抬头看秦予安的眼睛,目光始终锁在他颤抖的睫毛上。

    对方领口散开的第二颗纽扣在视野里晃成虚影,清晰可见锁骨上的疤痕。

    “那你到底为什么这样?”

    看到顾琛一副不解释也不辩驳的模样,秦予安气极,拼命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墙角的立式座钟发出沉闷的摆动声,与拳头撞击肋骨的闷响混在一起。

    “为什么要让他看到我发疯的样子?又为什么要让这件事情变得不好收拾?”

    裹挟着柑橘苦艾香的气息扑在颈侧,顾琛就纹丝不动地承受着拉扯,左手只虚扶在秦予安后腰防止他撞到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