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时后,顾琛带人冲进红馆时,水晶吊灯砸在地上,玻璃渣混着茉莉花瓣嵌进猩红地毯,像凝固的血泪。
    铁笼栅栏被利器劈开,稻草散落满地,空气里残留着汗味和火药味。
    红姐独自歪在地下室通一楼过道的沙发里,旗袍领口撕开一道裂痕,露出锁骨上暗红的掐痕。
    指尖夹的烟快烧到尽头,烟灰簌簌掉在真皮坐垫上,烫出焦黑的洞。
    “你买的人在哪儿?”
    顾琛的吼声震得墙壁发颤,“秦予安在哪儿?”
    他突然像头发狂的野兽撞翻镀金茶几,一把掐住红姐脖子把她摁进沙发靠背!
    沙发弹簧发出刺耳的呻吟,她手里的烟头掉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跑……跑了……”
    喉咙被掐紧,红姐声音嘶哑得像破风箱,“两小时前……有个男的,把我所有的‘货’都放了。”
    她突然瘫软滑落,额头磕在翻倒的镀金鸟笼上,旗袍下摆浸入泼洒的酒液里:“没了……什么都没了,连看场的藏獒都被毒死了……”
    “那人是谁?!”
    顾琛拇指狠狠压进她喉结凹槽,“说名字!”
    红姐憋得满脸紫红,指甲在他小臂抓出血痕:“不……不是缅北那帮……”
    她突然抬腿顶他腹部,趁他闷哼时嘶喊:“我不认识,只听到他身边的人叫他‘江总’。”
    “江……总?”
    顾琛瞳孔骤缩——能血洗红馆的“江”姓人物,金三角掰着指头数不出三个。
    掐脖的手倏地松开,红姐像破麻袋滑倒在地。
    “那疯子……带着人就走……”
    她蜷在沙发脚喘气,故意晃了晃染血的右手——那是被秦予安用铁钉划伤的,“你找的小美人早晕了,右手绷带渗着血……啧,明明只剩半口气,抓铁钉倒狠得像狼崽!”
    顾琛心脏猛地下坠:“除此之外,他还伤在哪?说实话!”
    枪管狠狠顶进她后背肩胛骨凹槽,金属的冰冷穿透薄旗袍刺进脊髓7。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动他!”
    红姐整张脸压进地毯威士忌酒渍里,睫毛膏混着血丝糊成黑红污迹。
    “他一直拿着铁钉护着自己……指甲抠进地板缝死都不松……”
    她突然浑身剧颤——枪口顺时针碾转的触感让她膀胱失控,酒液中漫开腥臊水痕:“我的人都近不了身....连……连送饭都办不到啊!”
    “近不了身?”
    顾琛鞋尖踢翻她肩膀,枪口移抵太阳穴,“那你怎么确定手心刀伤在渗血?”
    红姐瞳孔骤缩——说漏嘴了!
    她疯狂摇头想抵赖,却被枪口烫得尖嚎:“是绷带!他右手绷带透出血.……我瞄见的!”
    为活命急补半句:“不过训教时总少不了……挨几鞭子……”
    声音猝然卡住——自己竟主动暴露了用刑事实!
    这句话无疑成了催命符。
    顾琛指节扣上扳机:“他们朝哪个方向走的?”声音冷得结冰。
    “后……后门河道……”
    “几个人?”
    “差不多十几个左右。”
    门外突然传来刺耳刹车声!
    “boss!警察来了!”
    叶鸣撞开摇摇欲坠的雕花木门,碎玻璃簌簌落满肩章。
    刺耳刹车声撕裂晨雾,七八道红蓝警灯穿透窗棂,在顾琛侧脸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囚笼光影。
    他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枪口仍抵着红姐痉挛的脊椎:“谁送他来的?”
    声线陡然沉静,越是滔天怒意越凝成冰,碾碎骨节的鞋底却陷进她腰窝更深。
    红姐窥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流,突然嘶声:“是老鬼!缅北那条老鬣狗亲自押的货……”
    “很好。”
    顾琛枪口顺着她脊椎缓缓下划,金属擦过骨骼的刮擦声令人牙酸。
    红姐终于尖叫:“人不是我抓的!是送他来的两个人干的……”
    “可你的人抽了他鞭子!”
    刀锋毫无征兆刺入她右肩胛!位置精准对应秦予安手心刀伤所在的镜像神经区,“还把他塞进铁笼拍卖。”
    他俯身逼近,呼吸喷在她冷汗浸透的鬓角:“知道吗?他是我的心上人,更是……”
    窗外警笛轰鸣吞没后半句,但红姐从他翕动的唇形读出血淋淋的宣言:「我的命」
    顾琛的枪口稳稳指向她眉心,保险栓滑开的咔嗒声碾碎所有侥幸。
    “不……你能杀我!”
    红姐疯狂扭动,喉骨在枪管压迫下发出漏风嘶鸣,“警察……警察就在外面!他们听见枪声……”
    断裂的睫毛膏混着血汗在她眼角洇开墨蝶状污迹,猩红蔻丹早被刮剥殆尽,裸露出十指血肉模糊的甲床——像被生生拔去毒牙的蛇。
    “我在码头有暗桩!我能帮你截停他们的船……”
    她指甲抠着满地碎玻璃向后蹭爬,染血的牙龈在警灯闪烁中泛出兽类幽光,“放我走……作为交换,我帮你找到你的心上人!”
    可顾琛置若罔闻,食指扣住扳机第二道阻铁。
    这个动作让红姐彻底崩溃——他连谈判机会都不给!
    “砰——”
    枪响与撞门声同时炸裂!
    子弹穿透她左眼瞬间,特警的防爆盾已撞开摇摇欲坠的雕花门板。
    红蓝警灯如潮水漫入室内,顾琛持枪的身影已经远去。
    红姐在血泊中抽搐,只听见他砸碎案头翡翠烟灰缸的脆响,以及随波远去的低语:“你的命……比他廉价万倍。”
    ……
    邮轮上
    咸涩的海风卷着雾气扑进舷窗,医疗舱壁灯在秦予安苍白的脸上投下摇晃的光斑。
    江凛背靠镶嵌玳瑁的桃木酒柜,指尖摩挲着威士忌杯沿的冰珠,目光却如手术钳般锁住诊疗床,“给他检查一下。”
    他忽然开口,杯底磕碰柜面发出脆响,“特别是右手那道割伤,看看有没有感染。”
    “是,江总!”
    随行医生的白大褂下摆应声颤动,医疗器械盘里的镊子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金属战栗。
    当冰凉听诊器贴上秦予安心口时,他本能地蜷缩脚趾。
    医生瞥见江凛抬了抬下巴,立刻加重固定他手腕的力道。
    “别……碰我……”
    一句含混的呻吟突然从秦予安干裂的唇间溢出,眼球在薄睑下快速颤动却无法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