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云夙救了的那个女童没有名字。

    进了黑风寨后，她给自己取了名字，叫飞儿。

    因为那天她坐在马上，好像飞起来。

    她爱上了那种感觉。

    飞儿和其他十来个女童在黑风寨修养了快半个月，身体好了很多。

    她们穿着新衣服，面色变得红润，头发整整齐齐地束起。

    山寨里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可怕。

    处处都是清脆的鸟叫。

    风吹起太阳下晾晒的被单，有皂荚的清香。

    每天都是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做饭、洗衣、吃饭、训练。

    飞儿觉得这里的时光是静止的。

    每一天都温暖。

    这天上午，黑风寨开大会了。

    所有人都出席，包括新上山的女童。

    大家都围在寨子里的空地上。

    空地中间是五个人贩子。

    女童们看到人贩子还是忍不住往后面躲，曾经可怕的记忆依然汹涌在她们脑海里。

    云夙今天穿着大柳她娘准备的一套绿色衣裙，还配了翠玉的簪子和耳环。

    她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块无暇的玉。

    大柳她娘很满意，她觉得自己女儿如柳没遗传到自己，云夙倒是更像自己当年的样子，而且比自己当年更美。

    站在人群里的小刘又心跳加速了。

    最近他和云夙接触了不少，云夙一直教他功夫。

    他很乐意，虽然每次都被摔得很疼。

    飞儿和其他女童见了云夙，都觉得很安心，觉得云夙就是神仙娘娘。

    她们看见神仙娘娘微笑着摇摇手，身后就一列人摆出了一排兵器在大桌子上。

    匕首、砍刀、长剑、斧头、锤子、鞭子……

    一样样罗列着。

    有人给神仙娘娘搬了张大椅子，她就坐下了。

    日光强烈，云夙的额头渗出了汗珠。

    云夙：哎，大柳娘每次给的衣服都好几层啊，好热啊……

    【千境：忍着，想想这都是大柳娘花了钱买的。】

    云夙把女童们都叫到跟前，让她们自己每人去桌上挑一件武器。

    黑风寨的女土匪，无论年纪大小，都要配武器。

    这武器只用于训练和对外人使用，除此外平时不能随便用。

    【千境：主人，你确定这样教孩子好么=，=】

    云夙：我不是在教小白莲，我教的是女土匪，一点问题也没有。

    【千境：。。。好像也有道理。】

    女童们懵懵懂懂地选了武器。

    一双双满是伤痕的小手，拿着刀、枪、剑、银针、鞭子……

    她们面向了寨子中间的五个人贩子。

    身后响起了温柔又坚定的声音：

    “去吧，自己的仇，自己报。报完仇，就是我们黑风寨的土匪。”

    飞儿拿的是一条鞭子。

    她自己其实最怕的就是鞭子。

    人贩子总是抽打她，一下一下，皮开肉绽。

    她常常疼得睡不着觉。

    她走慢了，要挨打；

    她哭了，要挨打；

    她不小心摔跤了，要挨打；

    她有时什么也不做，不哭不闹，就是呆呆地坐在那，也要挨打。

    因为人贩子喝醉了，就要打人。

    她都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还没有被打死。

    现在，鞭子到了她的手中，被绑起来的人变成了人贩子。

    她有些怕，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人们。

    神仙娘娘依然对她很温柔地笑，其他姐姐姑姑们也都鼓励地笑着。

    飞儿觉得自己不是那么怕了，她终于扬起了鞭子。

    “啪！”响亮的一声鞭子声。

    其他原本站着不动的女童仿佛被这鞭子声惊醒了。

    她们也靠近了人贩子，挥舞着自己手上的兵器。

    鞭打的声音，骨头碎裂的声音，刀刃刺破血肉的声音……

    她们在人贩子嚎啕之前，自己就先哭了。

    这些都是她们自己曾经受过的伤。

    浓稠的血腥味里，飞儿抹干了眼泪。

    她抹得自己一脸是血，也没意识到。

    她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个子，声音也是小小柔柔的。

    她又抽了人贩子一鞭子。

    “不许哭。”

    她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