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暖和的屋子像突然结了冰。

    所有人都安静了。

    王婶不嗑瓜子了，她想到自己刚才说的话。

    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云夙：我特么早该杀了他。

    【千境：这次我同意你的话。】

    ………………………………

    关西的雪下了一整夜。

    早上起来的时候，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平常极少有人路过的黑风寨山脚，此刻驻扎了一列便衣士兵。

    他们是来接九皇子回京的。

    带头的将领叫宋兆。

    宋兆搓着冰冷的双手，环视四周。

    漫天铺地的洁白。

    空无一人的寂寥。

    他思念京城的人声鼎沸和处处温暖的酒肆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九皇子偏偏要跑到这一无所有的关西来受苦。

    “踢嗒踢嗒……”

    山上传来人马行走的声音。

    宋兆抬头往山上看去，一眼就忘记了寒冷。

    他看见了一匹枣红色的马。

    高大，匀称，还带着野性。

    类似这样的宝马他见过，是庆朝大将军凯旋归来的时候骑的。

    可是眼下，这匹马身上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黑发铺散，皮肤白皙似雪，眼睛灵动。

    大雪，山林，赤马，女子。

    像一副画。

    宋兆擦擦眼睛，他觉得自己看见了雪中精灵，亦或是山间精灵。

    等他再抬眼看去的时候，不但看见精灵女子，还看见了她身后，垂头丧气的九皇子。

    小九变回了九皇子。

    而九皇子现在很丧。

    非常丧。

    他觉得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本来他是把这些人赶回宫去报平安的，顺便还能找借口在这里多待。

    他让冬子带口信回去：如果母后继续逼他娶亲，他就在关西和女土匪成亲。

    结果圣旨来了，把他和云夙都带走了。

    云夙从昨晚开始就没搭理过他，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

    他其实内心是有些开心，云夙能跟他一起走的。

    他甚至幻想过到了京城，可以求父皇赐婚。

    然后，他看到了云夙冷冷的脸。

    整个黑风寨冷漠的脸。

    大家都对他万分仇视，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来泄愤。

    因为他，云夙不得不离开。

    没有人会去违抗圣旨，因为那只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黑风寨的所有人一夜不眠。

    情况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但是大家都很镇定。

    没有人哭，都忙着规划：

    平姑姑、小刘、周大夫跟着云夙一起进京城，有个照应 。

    大柳连夜下山，通过关西镇的联络点，给自己京城的铺子产业发了信，给云夙准备好住宿和银子。

    大柳她娘给云夙准备了一套又一套的衣衫，配好了首饰，仔细分类包好。

    阿黄找出了自己的银针暗器和各类毒药，一小包一小包地标注了用途。

    李阿婆做了一盒又一盒的点心，整整齐齐地垒着。

    张大婶做了果茶果汁放在竹管里，却又怕做多了会坏掉。

    飞儿和其他女童在雪地里呆了一夜，做了一个巨大的雪人送给云夙，有两个云夙那么高。

    …………

    云夙是唯一一个好好睡觉了的人。

    她要养精蓄锐，去面对未知的路途。

    第二天早上，她起床，一出门就看见整个寨子的人都在等自己。

    一大摞一大摞的行李打包好放在了寨子门口。

    平姑姑、小刘、周大夫静静地等她，眼皮有些浮肿。

    李阿婆端来刚做好的花糕和豆浆，看着他们吃下了。

    云夙骑上马，有点想哭，可是忍住了。

    她笑着说：

    “大柳，阿黄，看好咱们家。等我回来。”

    她打马而去，不敢回头了。

    她怕一回头，自己就不愿走了。

    平姑姑、小刘还有周大夫也跟上了。

    至于九皇子和冬子他们，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