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辈子，她很爱很爱过一个男人。

    后来漫长岁月中，她要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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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常说，早慧的孩子从小记忆力就好。

    能够将年幼时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

    陈媛媛就是早慧的孩子。

    年幼时的片段，像破碎的梦境，无数次穿插在脑海中。

    让她难以忘却。

    有时她看见海浪。

    温柔的海浪。还有很大的礁石。

    靠海的礁石上面，坐着幼小的她。

    她还很小，还不会说话。

    但能够听懂爸爸妈妈的话。

    妈妈说：“媛媛，别怕，你坐在这里拍张照，妈妈马上就会来的。”

    妈妈的声音很轻又很柔。

    媛媛坐在礁石上，背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一点也不怕。

    爸爸就在不远处，对她举着相机。

    他嘴角咧得很开，用夸张的表情逗她：

    “媛媛，爸爸给你拍照啦，笑一个。”

    多年后，媛媛翻出了那张照片。

    上面小小的自己没有笑。

    只是聚精会神地看着某个方向。

    她看的不是相机，而是站在旁边的妈妈。

    她一直记得妈妈穿着红色碎花白底的裙子，海风一吹，裙角就被扬起。

    就像故事里要飞起来的仙女。

    童话里面，从来没有说过仙女会老。

    可是妈妈老去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背叛中。

    那个曾经最亲密的男人，成了她心中恶魔的化身。

    …………………………

    幼小的媛媛渐渐长大。

    她要上小学了。

    媛媛听说上小学就会认识更多的同学还有老师，开心得一直在房间里转圈。

    她想好了，要穿外婆给她买的那一双尖头的红色小皮鞋去报到。

    可是就在那天去学校后，尖头小皮鞋扣带断了。

    掉了的金属口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媛媛很难过。

    她多走两步的话，鞋子都要掉了。

    第一天放学，媛媛一瘸一拐地踩着尖头小皮鞋出学校。

    有新认识的同学问她：

    “你为什么一瘸一拐的啊？你是瘸子嘛？”

    媛媛觉得好委屈，眼睛都要红了。

    她才不是瘸子。

    她跑起来的时候，好快好快的。

    可就是这个时候，她听见有人在叫她：

    “媛媛！媛媛！爸爸在这里。”

    媛媛一抬头，就看到了爸爸。

    爸爸的个子很高，身板也很直，在一大群家长中，一眼就能看到。

    他扯着大大的笑容，上下两排牙齿都露出来了。

    刚才还问她为什么走路瘸着的那个小朋友，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哇，你爸爸好高啊。一下就能找到。”

    那一瞬间，媛媛忽然就不难过了。

    所有的委屈都被驱散了。

    她不想哭，只想笑。

    爸爸就站在那里。

    她什么也不用怕。

    媛媛朝爸爸跑过去，飞快地。

    跑的太快，鞋子就掉了一只，她也不管，就是冲到了爸爸的怀里。

    一个劲大叫：“爸爸！爸爸！”

    爸爸把媛媛一把抱起来，又帮媛媛捡起了掉了的鞋子。

    媛媛以为爸爸会带自己去修鞋子。

    可是爸爸把媛媛抱在身上，直接去了一家童鞋店。

    在那家店里，爸爸给媛媛买了一双新的红皮鞋。

    圆头的。

    回家路上，媛媛牵着爸爸的大手，一蹦一跳的。

    她一路就光顾着低头看脚上的新皮鞋。

    爸爸有些得意：

    “看吧，我给你买的鞋比外婆买的那双还好看。

    前面鞋头圆圆的多好。”

    媛媛满心欢喜，她眼里都是脚上那双圆头小皮鞋。

    圆圆的，像两个西红柿。

    爸爸说的对，圆圆的鞋才好看。

    很久以后，成年的陈媛媛已经能靠自己买得起皮鞋了。

    红的，黄的，黑的，蓝的……

    很多很多双。

    每一双，都是圆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