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

    云夙和阿陶站在村口的大柿子树下。

    四处无人，两人的手悄悄地勾在了一起。

    云夙仰头看着满树火红的果实，扯扯阿陶的手：

    “我想上树去摘柿子。”

    阿陶摇头：“你还算了吧，小心跌下来。我上去摘。”

    身形灵活的阿陶，不一会儿就蹿上了树梢，摘下两个又红又大的柿子。

    云夙看见阿陶专注而小心翼翼的神情，忽然脱口而出：

    “阿陶阿陶，我想当个柿子，你天天把我抱在怀里好不好？”

    她刚说完，眼前的少年鼓起勇气，凑过来第一次吻了她的脸颊。

    云夙睁大了眼睛，抓紧了手中的柿子。

    傍晚的风吹来。

    往她心里吹进了一颗种子。

    自此，一棵火红的柿子树在她身体里疯狂生长。

    少女时期羞涩的幻想在这一刻，结成耀眼的果实，被她雀跃地藏在心底。

    以至于后来颠沛流离的人生中，即使她加入了民和党，经历了脱胎换骨的蜕变后，也没舍弃心里那一棵高大火红的树。

    少年的爱慕是压抑不住的情感。

    他们的事情很快被家中人发现了。

    阿陶被打得遍体鳞伤，逐出了云家。

    再后来，战火蔓延，她亦是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动荡岁月里，她以为此生此世都不会再见到她的阿陶了。

    却不想还有与故人重逢的一日。

    组织派她前往怀水城执行任务，卧底在城内搜集情报。

    接近目标之一是国公党的新兴少将陶华多。

    组织给过她这个人的相关资料。

    一个毫无背景的战士，凭着军功一步步上升，得了党内高级将领的青睐，混得风生水起。

    娶了袁将军的三女儿后，被调离前线，在怀水城负责后方的兵力储备。

    云夙伪装成报社记者，前去接近他。

    她穿着素色的衣裙，跟着佣人跨进大门，走过院子，进入大厅，坐在欧式奢华的沙发上等候。

    音乐从留声机中倾泻而出。

    陌生的西洋乐曲，她暗自猜测对手的模样。

    踢踏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云夙熟练沉稳地调整好面部表情，笑意盈盈地抬头——

    那一瞬间，身体里的血液都凝固了。

    命运跟她开了一个可怕的玩笑。

    她怎么也没想到，国公党的少将陶华多竟是阿陶。

    阿陶呀。

    那个跳进水里给她摘莲蓬的阿陶

    那个在柿子树下轻柔吻她的阿陶，

    也是那个被逐出云家落魄离去的阿陶，

    她爱过的阿陶啊。

    她的阿陶褪去了年少的稚气，穿着笔挺的军装，戴着国公党的肩章。

    站在华丽的别墅里，拥着娇美的妻子。

    他说，她可以进门做他的二姨太。

    他说：“夙儿，我会好好照顾补偿你的。”

    他说……

    炽热的夏日，一阵寒意浸透骨髓。

    她压住一颗颤抖的心，强作镇定地离去。

    连多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她明知这是接近对方的好机会，却还是自私地逃避了。

    他踩碎她心里最后柔软的角落。

    他们再也回不到那棵火红的柿子树下。

    他和她，只能是你死我亡的敌人。

    云夙在怀水城与战友潜伏多日，最后却还是计划败露。

    陶华多带着人对他们展开了血腥抓捕。

    她倒在血泊中，耳边是枪林弹雨的呼啸声。

    战友在她身边阵亡。

    她不甘地睁大双眼，死死看着天空。

    鲜血溅进她的眼中，天空染成深沉的红色。

    恨呐。

    真是好恨呐。

    出师未捷身先死。

    愧对国家，亦愧对战友。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就好了，再给她一次机会完成任务。

    这样，就算是去地下见亡故的战友也能安心了。

    至于他。

    云夙看了一眼被士兵团团保卫的陶华多。

    自嘲地牵起嘴角。

    罢了，罢了。

    他，早就不是他了。

    她闭上眼。

    心里终于枯萎了一棵柿子树。

    （番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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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曾尝试写民国背景里，军阀小姐们的爱恨纠葛

    奈何才思有限

    动荡年代，写不出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