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房内，暖暖的灯光铺下来。

    云夙和柳夏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阴影。

    柳夏看着坐在公主床上的云夙，神情有一瞬怅然若失：

    “你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比起你那个冷冰冰的审问室，我倒更愿意在这里回答你的问题。”

    “我不明白，你的杀人顺序是根据什么计划的。

    王立为什么会在看见你坠海之后，跑去杂物间？

    而你又为什么有了这种能力？”

    轮到了云夙抛出自己的疑问。

    “你问题还不少，”柳夏面颊微醺，嘴里嗤笑一声，“呵，他们几个反正都要死的，先后顺序其实不那么重要。

    只要孟岩是第一个。

    他是混蛋，也是懦夫。

    若若为了他，付出了那么多，可是他……他做出了那样的事情之后，连她死的地方他都没有去看过一次！

    他到死也没能想起来，6月15日是什么日子。”

    恨意爬进她的眼里，在灯光下变得赤红。

    云夙指了指日记本：“是那个没完成的周三约会？”

    “对，就那个永远也到不了的周三。”柳夏讽刺地笑，“他轻飘飘的一句承诺，就变成若若到死都没等来的约定。

    而在他的记忆中却是一片空白。

    他甚至从来没有公开过和若若之间的关系。

    他有什么资格活着享受若若的死换来的一切？！

    当初启明要若若手里的研发的半成品，若若没给。

    是孟岩主动找上了启明，之后联合王立还有单涛，把做了手脚的车子给若若。

    让若若她……”

    柳夏攥紧了杯子，像是生生要捏碎一样。

    “那天是我回国的日子，若若说过，她要来接我。

    还说她要开车带我兜风，要带我去吃她以前公司楼下的烤冷面。

    还要带我去我们小时候常去的小卖部阿婆那里买钵仔糕。

    她和我说话的时候，激动得找不着北。

    跟小时候一个样，开心的时候傻乎乎的。”

    柳夏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可是下一秒声音颤抖起来起来。

    “云夙，你有等过一个人吗？

    满怀期待地等一个人。

    等到绝望。

    那天我在机场里等。

    等啊等。

    从凌晨等到黑夜。

    等得手脚冰凉。

    发她的消息，打她的电话全都石沉大海。

    后来我才知道，她出事了。

    在开车来机场的路上出了车祸。

    你说她怎么能这么突然地就离开了……连见一面都没有……

    见一面都没来得及……”

    柳夏说话间，手里的杯子被云夙拿走了。

    云夙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柳夏面前：

    “别喝了，你有些醉了。”

    “醉了，醉了才好呀。”柳夏用手把头发往后面捋。

    “她出事后，我到了她的住处，找到了她的日记本。

    她总喜欢把日记本藏在衣柜顶上的角落里。

    因为她从小就觉得，高得够不着的地方，让人找不到。

    根据她日记本的线索，我一点点地查到了真相。

    可当时也都是我的推测。

    我没有证据，也没有能力报复他们。

    我恨自己真是没用。

    那段日子，我拿着那本日记本，每一日都是酩酊大醉。

    浑浑噩噩地过了两个月。

    过得人不人，鬼不鬼。

    就在这栋房子里，有一天我喝醉了。

    躺在地板上睡过去，半夜冷得发抖。

    我想冬天是不是到了？

    冬天。

    若若和我说过，那年冬天的圣诞节，她想去市中心的大圣诞树下挂小礼物。

    最好还是个下雪天。

    我这么想着。

    忽然感到一阵冷风吹过。

    睁眼的时候，我真的就倒在雪地里。

    我穿着初秋的薄衫，哆哆嗦嗦地从雪地里爬起来。

    周围人来人往，五光十色。

    圣诞颂歌响彻了整条街。

    我抬头，看见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周边摆满了装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