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在，你也要看向未来。”

    “没有你，我不需要未来。”

    ……………………

    柳夏最初遇见乔若，并不是在繁华纷乱的S市。

    而是附近一个小镇。

    小镇被一条长长的河流分成两边。

    两边都是陈旧的老屋子。

    雨季时节，水漫上石阶。

    路过时，总会闻到水草的腥味和淡淡的霉味。

    柳夏10岁那年跟着妈妈来到这个陌生的小镇。

    她走在湿滑的石板路上，青苔从她的脚底下蹿出来。

    好几次差点滑倒。

    空气中都是她不熟悉的味道，和以前生活的城市大不一样。

    母女两人时髦的穿着和河流两岸古朴的气息格格不入。

    她牵着妈妈略带湿意的手，好奇地走过一条条小巷。

    最后拐进了一个很大的院子里。

    院子里住了很多户人家。

    一进院门，就能听见烧水声、做饭声、说话声、狗叫声……

    她们进了院子最东边的一户人家。

    这家倒是很安静。

    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只有一个老太太带着眼镜在看报纸。

    “妈，我带小夏回来。

    小夏，过来，叫外婆。”

    柳夏被妈妈往前推了一下，叫了句：“外婆。”

    叫完之后，她回头想看妈妈的脸。

    妈妈的脸在逆光中看不清。

    可柳夏听见外婆的哭声传来。

    外婆走过来，抱住了柳夏，嘴里却叫着女儿：

    “囡囡……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了……”

    柳夏没一会儿，就被妈妈用一包饼干打发了出去。

    她坐在外婆家门口的小板凳上，一边吃饼干，一边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谈话。

    “……都决定了？真狠心哟……”

    “……他走了也好……我们一起过……”

    “……万一……妈你带着小夏啊……”

    柳夏嚼着饼干，一不小心被碎屑呛住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得脸都红了。

    这时候，一小碗水被递到了嘴边。

    柳夏端过来了就往喉咙里灌下去。

    等平缓过来后，才注意到，端碗过来的，是一只小小肉肉的手。

    眼前站着的，是一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女孩。

    用红皮筋扎着两个辫子，身上穿旧旧的夹克衫。

    大得有点不像话。

    一看就知道穿的是人家淘汰下来的衣服。

    不过脸圆圆的，眼睛又大，看着像年画上的小福娃。

    很可爱，就是脸上黑黑的，有点脏。

    “谢谢。”柳夏喝完水，礼貌地道谢。

    妈妈和学校的老师都是这么教她的。

    小福娃很害羞，看着柳夏，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夏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看自己。

    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小福娃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偷瞄自己手里的饼干。

    柳夏拿了两块饼干递给小福娃：

    “喏，你吃吗？”

    小福娃甜甜地笑起来，接过了饼干：“谢谢姐姐。”

    柳夏：“你叫什么？”

    “我叫若若。我今年8岁了。”乔若吃着人家的饼，很乖地回答问题。

    “噢，我叫小夏。”柳夏顿了下，也加上自己的年龄：“我10岁了。”

    乔若羡慕又钦佩：“哇，你好大呀，都是10岁了。”

    柳夏：“……喔，挺大吧。”

    院子里的人家多，孩子也就不少。

    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也纷纷聚过来，好奇地看这个新来的小成员。

    他们看见柳夏漂亮的碎花小裙子，亮亮的圆头小皮鞋。

    还有皮鞋里的长腿袜。

    在这个小镇上，没有哪家孩子这么穿衣服。

    但他们都见过这种打扮——在电视上。

    只有电视里那种有钱人家的小姐会这么穿。

    可现在，他们眼前就有一个。

    坐在一张竹子板凳上，吧唧吧唧地吃饼干。

    那饼干他们也没见过。

    包装上花花绿绿地印着他们看不懂的字。

    孩群里，突然有人尖利地喊了声：

    “她和小叫花子是一伙的！

    她吃饼干，小叫花子也吃饼干！”

    柳夏奇怪地侧过头去看乔若。

    被人指着叫“小叫花子”的乔若没有委屈也没有哭。

    好像早就习惯了。

    乔若赶紧把饼干都塞进了嘴里。

    腮帮子鼓鼓的。

    她往旁边挪了几步，拍拍手，给人看自己手里什么也没有：

    “不是……不是一伙的……

    没吃饼干了……我没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