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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泰迪(二)
    周隐连忙拱手,“既如此,那我也不打扰傅公子。”

    周隐瞪了徐青玉一眼,随后才抬脚离开。

    心中却也纳闷,什么寻狗,分明是帮那丫头解围。

    一个瞎子,还想学别人英雄救美?

    都说客随主便,这姓傅的在他周家行事还如此霸道,也不知什么来路。

    等周隐走后,徐青玉上前走到那人跟前,冲傅闻山微微福身,“多谢公子解围。”

    “不必。我救你一回,你记得重重回报就是。”

    徐青玉一愣。

    这…对吗?科学吗?

    说好的英雄救美呢?

    她敛了眸,“是,婢子一定记得。”

    徐青玉和傅闻山擦身而过瞬间,傅闻山眉头一蹙。

    今日的她不是皂角味的。

    而是…一股浓烈的脂粉味。

    等她走远了,傅闻山才转头问身边的静姝:“她今天什么样?”

    静姝很老实的回答:“就平常的样子啊,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傅闻山:…

    “我是问,她今日可曾装扮?”

    “哦…”静姝回想起刚才徐青玉的样子,“好像头上多了一根银簪,穿得也比往日水嫩一些…公子,还真是!她今日多了首饰!青玉姑娘怎么突然转了性开始打扮起来了,该不会真要勾引那位周二公子吧?”

    “你这眼睛…”傅闻山摇头,“不用的话捐给我吧。”

    这丫头…哪儿是要勾引男人。

    分明是…磨刀霍霍向猪羊啊。

    也不知周府哪个又要遭殃?

    静姝笑道:“跟公子说笑呢。能设下毒计杀害自己兄长的女人…绝非善类。公子要提醒周大公子吗?毕竟家里有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恶仆…不得不防。”

    “不必。”傅闻山听着那女子远去的碎步声,又想起她杀徐大壮时那衣袍下颤抖的手,“那天她敢站出来,没让那小乞儿一个人担下祸事,就足以证明此人并非心肠歹毒之辈。既如此,也不必对她赶尽杀绝。”

    静姝点头。

    他们原就是周府请来的客人。

    周府的是非自然不好插手。

    “但无论她要做什么,都跟咱们没有关系。等蒋夫人的事情了结,咱不是要去青州治眼睛吗?沈公子可说了,那位大夫最擅治眼疾。或许这一次…有希望。”

    傅闻山叹气,他偏头看向外间阡陌长巷,点点灯火倒影在他眼睛深处,只有在藏书阁的窗口处,他才觉得自己没瞎。

    “太医院都治不了…我傅闻山也已经认命了。治与不治,没有区别。”

    静姝眼眶一红,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

    闻名北境的玉面大将傅闻山,曾带领北方十万将士将战线推到周朝境内,为大陈朝赢回输掉的那几座城池,并成功带回沦落敌国玩物的安平公主。

    年少成名,以一敌百,自家公子曾何等的意气风发。

    当年公子回京,即使瞎了一双眼,依然引得整个京都万人空巷相迎,姑娘们将鲜花、手帕、朱玉等物扔向公子乘坐的马车华盖之上,犹如花雨一般砸得车盖“砰砰”作响。

    更有因看热闹入迷的小娘子们踩断了一座木桥跌入水里,沦为京都笑谈。

    傅闻山十二岁跟着父亲入了军营,心智自然比常人坚韧,从天之骄子沦为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他态度转变得极快。

    战场上刀剑无眼,谁能保证不死不残?

    他手底下的军士缺胳膊断腿的大有人在,而他只瞎一双眼睛,已经是上天厚待。

    因此他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只是三年前母亲病故,临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姨母。听家里嬷嬷说起,母亲临死前拖着病体写下最后一封信,要他确认姨母是否活着,并找到外祖尸骨安葬。

    这是母亲遗愿。

    北线战事吃紧,无召不得回京,他只能在心里为母亲守孝,直到一年前…他瞎了一双眼,陛下才允他回京修养。

    找到外祖的尸骨并不难。

    他有的是雷霆手段。

    可千般手段,也不忍落到至亲身上。

    更何况蒋家对傅家恩重如山,当年父亲只是外祖手下一员不起眼的小将,若非外祖一路扶持,傅家也不会有如今的满门荣耀。

    幼时父亲常驻北境,他和母亲留在京都生活,父亲回京次数屈指可数,父子关系并不亲密。

    将门之家,从来都是如聚少离多。

    真说起来,他和外祖母和姨母更为亲厚。

    那时候,蒋家还没有没落,外祖和姨父都没有牵连进羊城之辱,三家人同气连枝,风头无两。

    傅家人丁不丰,几个姨娘都怀过,但也都没保住。

    傅家就只他一根独苗。而姨母家弟弟妹妹一大堆,他自幼就喜欢跑去姨母家玩耍,他年纪最大,带着弟弟妹妹们整日闯祸,外祖母头疼不已。

    有一次他们掉进泥坑里,全部花着脸回去,外祖母气急了,拿起拐棍就打他,弟弟妹妹一拥而上将他护住,朝着外祖母求情、撒娇、大哭、求饶。

    谁知外祖母那炮仗脾气,连同他并弟弟妹妹们全部打了一圈,打得一群小孩鼻涕眼泪哗哗流。

    外祖母教了他们八个字。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是。

    不知怎的。

    后来,只他傅家一荣,外祖和姨母家全损。

    羊城之辱丧失十二座州府,前线死伤百万,朝野震怒、民愤滔天,外祖作为领兵大将,首当其冲。

    姨夫作为前锋,难辞其咎。

    满门抄斩!

    不留一人!

    只有父亲…因为当年母亲病重临时赶回京都才幸免于难。

    从此,他再见不到弟弟妹妹们。

    北境鲜血弥漫,一如蒋家和雷家门前鲜血,永不消散。多年以后,他重新踏入蒋府故地之时,仍觉心惊胆寒。

    至于姨母是怎么逃出生天的,他并不知情。

    当年蒋家权势滔天,又和满朝武将交好,或有故友和下属冒死转圜,也不足为奇。

    许是憎恨当年父亲的见死不救,又许是害怕他向朝廷检举揭发,所以姨母才痛下杀手来取他性命。

    姨母犹如惊弓之鸟,对傅家又怀有恨意,不肯告诉他外祖尸骨下落,也是情理之中。

    “先将蒋夫人那边的人全部撤了吧。”

    静姝一愣,“公子,不查老爷和老夫人棺木被盗一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