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铺内的空气沉重。</br>萧辰伸出手，从黑蛇颤抖的掌心中拿回了那枚令牌。</br>他的动作不快，指尖触碰到令牌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br>黑蛇的身体随着令牌的离开，又是一阵轻微的哆嗦，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br>他依旧弯着腰，不敢抬头，甚至不敢调整一下自己僵硬的姿势。</br>萧辰将令牌放回口袋，目光再次落在黑蛇的身上。</br>“诺亚公司。”</br>萧辰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br>“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它的一切，都说出来。”</br>黑蛇的身躯猛地一震，他艰难地抬起头，脸上是恐惧。</br>“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啊！”</br>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哀求。</br>“我只是个……只是个负责销赃的，幽灵之主的核心机密，我怎么可能接触得到？诺亚公司这个名字，我也是第一次从您口中听说，我……”</br>黑蛇的话语戛然而止。</br>因为萧辰向前走了一步。</br>这一步的距离很短，但带给黑蛇的压迫感却如同山崩。</br>萧辰的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波澜。</br>“我的耐心有限。”</br>黑蛇的呼吸停滞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br>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不是在开玩笑。</br>如果自己再给不出有价值的答案，那块令牌所代表的意志，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抹去。</br>他闭上眼睛，大脑开始疯狂运转，拼命在记忆的深处搜刮着任何可能与此相关的蛛丝马迹。</br>额头上的汗珠汇聚成溪，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滴落到地面。</br>店铺里只有他急促而压抑的喘息声。</br>许久。</br>黑蛇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睁开，眼神中混杂着一丝恍然和更深的恐惧。</br>“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听到过一些。”</br>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害怕而变得断断续续。</br>“那批货物……就是那批印着生物危害标识的仪器设备，在交接的时候，我……我多留了一个心眼。”</br>“负责押送的是幽灵之主的两个亲信，那天晚上他们以为事情办妥了，就在我的后院多喝了几杯。”</br>黑蛇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道。</br>“我无意中听到他们的谈话，他们喝醉了，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br>“我听到了几个词……”</br>他的眉头紧锁，眼神飘忽，似乎正在竭力还原当时的情景。</br>“基因……好像是基因改造……还有……强化剂……对，强化剂！”</br>“最后……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人体实验’这四个字。”</br>黑蛇说完，紧张地看着萧辰，等待着审判。</br>他不知道这些零碎的、不确定的信息是否能让对方满意。</br>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指向了一个让他不寒而栗的方向，这也是他之前不敢深想，甚至刻意遗忘的原因。</br>萧辰的眼神依旧平静，但那份平静之下，似乎有暗流在涌动。</br>人体实验。</br>这个词，与那些精密的仪器和生物危害标识，完美地串联了起来。</br>就在这时。</br>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店铺内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br>“他没有说谎。”</br>黑蛇浑身一僵，猛地转过头。</br>萧辰的目光也从黑蛇身上移开，投向了声音的来源。</br>冷月站在不远处，神情淡漠。</br>她迎着两人的目光，再次开口，语气笃定。</br>“幽灵之主，确实在进行人体实验。”</br>黑蛇的脸上是全然的错愕。</br>他看着冷月，又看看萧辰，眼神中充满了疑惑。</br>这个女人是谁？</br>她为什么会知道幽灵组织最核心的机密？</br>她和这位手持阎罗殿令牌的大人，又是什么关系？</br>一连串的疑问在他脑中炸开，让他本就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混沌。</br>萧辰没有理会黑蛇的反应。</br>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冷月的身上。</br>他的眼神锐利，像是在审视，又像是在探究。</br>他没有开口询问，但他的目光，本身就是最直接的问题。</br>冷月没有回避。</br>她直视着萧辰的眼睛，继续说道。</br>“那些实验的目的只有一个。”</br>“制造一批完全忠于他、没有痛觉、悍不畏死，并且拥有远超常人力量的怪物。”</br>“在幽灵组织的内部，那些成功的实验体，有一个统一的代号。”</br>冷月停顿了一下，才从口中吐出那个冰冷的词汇。</br>“死侍。”</br>死侍。</br>这个词让黑蛇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br>仅仅是听着，就足以感受到其背后所代表的血腥与疯狂。</br>冷月仿佛没有看到黑蛇的反应，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萧辰的脸上，像是在观察他的每一丝表情变化。</br>“这些死侍，就是幽灵之主敢于挑战一切的底气。”</br>“也是他启动那个最终计划，最重要的一张王牌。”</br>“什么计划？”</br>萧辰终于开口问道。</br>“伊甸园。”</br>冷月回答，没有丝毫犹豫。</br>“他妄图通过这个计划，颠覆现有的世界秩序，建立一个完全由他掌控的新世界。”</br>冷月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br>店铺内再次陷入了沉默。</br>信息量太过巨大，黑蛇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他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卷入了一场无法想象的恐怖漩涡。</br>萧辰静静地站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口袋里那枚令牌的边缘。</br>他在消化冷月带来的信息，也在分析她这个人。</br>她知道的太多了。</br>多到已经超出了一个普通合作者应该了解的范畴。</br>她对幽灵之主的恨意是真实的，但她此刻吐露出的这些情报，却又显得过于轻易。</br>就好像，是刻意在引导自己去关注某些特定的方向。</br>萧辰看着冷月那双看似平静无波的眸子，心中升起一丝警惕。</br>这个女人，身上还藏着秘密。</br>她所说的，或许都是事实。</br>但事实的全部，远不止于此。</br>许久之后，萧辰停止了敲击令牌的动作。</br>他看着冷月，缓缓开口，问出了一个让气氛再次变得微妙的问题。</br>“你，还隐瞒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