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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老辈子这一块28
    迟久手里攥着路边采的野花,傍晚阴风一吹,对面又是鬼一样的卿秋。

    迟久人都被吓醒了。

    他僵着不敢动,卿秋缓缓起身,步步朝他逼近。

    捏住那只花,拽走,扔下。

    “我记得我应该说了让你乖乖留下,不要乱跑,你没记住是吗?”

    卿秋冷淡抬眸,不苟言笑,凶得像是要杀人。

    可实际上,有关迟久离开这件事,他甚至不知该说好还是不好。

    屋内的家具有被翻动过的痕迹,或许是又一个来杀他的人,或许是哪只小动物。

    他该从什么立场去训斥迟久?

    他今天若是没走,可能早就死在他引来的人手下;但他总这样不听话,未来哪天出事他也护不住。

    卿秋想了许多。

    直到迟久冲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腰,那些话便都没了说出口的机会。

    “对不起。”

    迟久嗓音颤抖,看似是在忏悔,实则只是单纯害怕。

    完了,他暴露了,他又一次暴露出了他喜欢宾雅的事。

    上一世,宾雅不是因卿秋而死,但谁能保证说那样惨烈的结局构成没有一点卿秋从中作祟的成分呢?

    卿秋擅长把控人心,擅长利用别人弱点。

    卿秋知道他喜欢宾雅,便用宾雅威胁他,一步步将他逼上绝路。

    那他又为什么不能利用卿秋的弱点?反正大家都烂,不如比比谁更烂。

    迟久哭起来。

    “我只有宾雅那一个朋友,有烦心事只能去找她说,我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

    迟久用袖子擦眼泪。

    他不算高,营养不足,十六岁的年纪还没抽条。

    梦里长个子也是一年后,现在只到卿秋肩下,像十一二岁的小孩。

    一哭,长发漆黑如海藻般凌乱,雪白漂亮的脸上泛着薄红。

    像年画娃娃。

    卿秋回神,按住迟久单薄的肩,被迟久的泪水打乱阵脚。

    “哭什么?”

    迟久哭得次数不少,只是,迟久极少展现出对他如此明确的依赖。

    “你有什么烦心事?”

    迟久将卿秋抱得更紧,生怕他去找宾雅麻烦,更怕一切重蹈覆辙。

    “我听说……你要去西洋。”

    卿秋动作一顿。

    迟久知道,自己没猜错。

    梦里卿秋是在两年后去的西洋,这边的世家还固守成规在旧圈子里打转,卿秋却先一步开拓更大的市场。

    此后,不过短短十年,曾经的旧世家全部被卿秋接管的卿家吞并。

    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就连王家也都锒铛入狱。

    迟久有时真觉得卿秋运气好的荒谬。

    他废了腿,被王家记恨,本来都已经是死局。

    结果,阴差阳错,走投无路的境地让卿秋更早与西洋那边的商人对接。

    因为卿秋这几日一直看着他,他不用出去,偶然见卿秋在准备出国用的证件。

    要再让卿秋走一次青云路吗?才不要。

    迟久抹着泪哭得抽抽噎噎。

    “我听下人说你要出国,可你走了我该怎么办?我只好去找宾雅。”

    迟久捡起地上折断的花。

    “宾雅让我习惯,你这样的人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停留,是真的吗?”

    不等卿秋回复,迟久又抢答。

    “可是我离不开你,我好害怕,我怕你会丢下我,我怕连你也不要我,哥哥。”

    迟久含着泪,黑眸水雾氤氲,知道自己什么模样最好看。

    “我什么都没有了,我总不能再失去你,没了你他们就都要来欺负我。”

    迟久摸向手腕上的疤,不安地颤栗。

    他骗卿秋这疤是那三个人欺负他留下的。

    疤是假的,他的不安是假的,对卿秋的依赖是假的。

    卿秋极少见迟久这样哭。

    那天那件事过后,迟久几乎像变了一个人般,对他过分的依赖。

    原先他心气很高,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意气,永远昂着脑袋。

    但现在的迟久变得奇怪,阴暗又压抑,总喜欢靠一些拙劣粗糙的谎言掠夺他的注意力。

    他希望他恢复如初,于是总是纵容他。

    卿秋静静看着。

    等迟久说完哭完,身体只是本能地抽搐,卿秋才将迟久揽进怀中。

    “西洋的事很重要,但我不会去太久,至多半年……”

    迟久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

    “半年?太久了。”

    迟久推开卿秋,但不过片刻,又低着头拽住卿秋的衣袖。

    “我的知心好友只有宾雅,我信任的人只有你…”

    迟久抬起头,像是终于想到了解决之法,眼睛一亮。

    “老徐,不是还有老徐吗?你让他替你去处理那的生意不就行了吗?”

    卿秋耐心同他解释。

    “生意上的事没那么简单,若是老徐去他们只会…”

    迟久又是哭。

    卿秋插不进话,轻叹一声,抱着他。

    ……

    接下来几日,迟久乖巧了许多,只是总是不吃不喝。

    他的身体日渐瘦削,卿秋每每看他,他只是闭着眼不断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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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吃饭,我不想睡觉,我要再多看看你。卿秋,我舍不得你。”

    老徐见了都觉得奇怪。

    “大少爷,这小子有猫腻。”

    卿秋透过窗往里看。

    迟久没吃早饭,但床下藏着糖,他一走就偷吃。

    卿秋收回视线。

    “他遇到了那种事,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也是正常的。”

    老徐无法接受。

    “少爷…”

    卿秋侧身,看向他,沉默不语。

    去西洋对他而言极为重要,家中族老已经因为王家动怒对他日益不满,外面的私生子也越发蠢蠢欲动。

    可最终,卿秋开口。

    “你准备准备,后天他们的商队离开时,你也跟着走。”

    老徐急了。

    “大少爷,实在不行您带上那小子一起走行吗?这次的事对大少爷您来说至关重要啊!”

    卿秋不语。

    老徐欲言又止,终是闭嘴,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

    ……

    迟久半死不活地装了半个月绝食,终于,和卿秋往来密切的西洋商家离开江南。

    老徐走了,卿秋却没走。

    迟久狂喜,从床上站起来,几乎要按耐不住蹦两下。

    太顺利了……

    迟久自己都没想到,他随口一提的事,居然真的可以成真。

    卿秋的转折点在西洋,毫不夸张的说,西洋之旅就是卿秋一步登天的青云路。

    老徐则是卿秋最得力的手下,忠犬中的忠犬,是会永远无条件站在卿秋那边的追随者。

    现在,卿秋没去西洋,老徐却去了西洋。

    这和自断双臂有什么区别?

    迟久拍掌称快。

    但没笑多久,卿秋走进来,看见本该因久不进食无力躺在床上休养的他。

    迟久动作一僵,好一会儿,才又钻进去躺着。

    气若游丝。

    “你来干什么?”

    卿秋坐在床边,蹭去他唇边的糖霜,没戳穿他拙劣的谎言。

    “我不离开江南了,你开心吗?”

    迟久冲过去,环住卿秋的肩,好似才知道这个消息般雀跃。

    “开心,当然开心,我终于能时常见你了。”

    卿秋露出些温和的神采,靠近,想端详迟久笑时的模样。

    迟久却忽地躺下,抵着唇咳嗽一声,气若游丝。

    “我好像染了风寒,你先出去好不好?我怕感染你。”

    迟久自认为自己装得很好。

    可话落,卿秋凝视他许久,并未说他想象中关心他的话语。

    终于,卿秋站起身。

    可口中说的却是。

    “小九,别总是同我撒谎。”

    言毕,卿秋转身,轻飘飘地离开。

    迟久头皮发麻。

    他惶恐不安地僵在原地,几乎认为自己的谎言被戳破,直到手肘硌到什么。

    迟久垂眸,枕头旁亮闪闪的,是一枚掉出来的巧克力。

    迟久拍着胸脯松了口气。

    吓死了,他还以为卿秋发现他是故意不让他走的。

    ……

    巧克力的锡箔纸堆在枕头旁,而枕头被塞进被子,堆成人的形状。

    迟久拍拍屁股走人。

    既然卿秋已经留下,那么是时候可以推进计划了。

    迟久表情阴沉。

    他从未想过和卿秋和解,他至今还记得梦中他死时的惨状,而这一切全都是拜卿秋所赐。

    卿秋应该去死。

    这个执念刻在迟久脑海,几乎没有一刻是消失的。

    迟久推门准备出去。

    但临了,余光捕捉到什么东西,迟久下意识地走过去。

    一只玻璃罐,里面堆着巧克力,和一张纸条。

    【少吃些】。

    迟久认得,这是卿秋的字。

    他拿起玻璃罐。

    出门,走进小巷,将里面的巧克力和一堆垃圾倒在一起。

    “砰——”

    迟久摔了玻璃罐,任由碎片四溅,转身离开。

    ……

    王家,家仆原本昏昏欲睡,却窥见熟悉的单薄身影。

    家仆站起身,连忙打开门,迟久自然地进去。

    管家的老伯见了迟久,却并未表现出对他是卿家人的不满,反恭敬地邀请他进屋去。

    迟久摸着脖颈,面无表情地想,他前几日来时可不是这样的。

    ……

    忙着闹绝食那几天,卿秋对他看管放宽,迟久时常偷溜出去。

    去街边小摊,吃完粉,一抹嘴就出发去王家。

    他知道自己如今势单力薄,如果一直单打独斗,就算再活一百辈子他也不见得能斗倒卿秋。

    盟友的存在在这时显得无比重要。

    迟久早在一开始就把目标锁定在王家上,只是王家对他的态度并不热情。

    迟久差点被勒死,还好王家家主是个聪明人,给他说了两句话的机会。

    让王家家主相信他并不难。

    迟久踉跄着起身,一边咳嗽,一边将自己描述的凄惨。

    “我才是卿家的正牌少爷,卿秋只是大夫人和宗亲生下的野种,却对我和其他兄弟姐妹赶尽杀绝。”

    迟久目光坚定。

    “我恨卿秋,我要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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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家主很警惕。

    他这样年纪的人,比老狐狸还老狐狸,迟久拙劣的演技原本让他心生疑窦。

    可偏偏,循着迟久的线索找下去,却每一件事都是真的。

    王家家主渐渐放下戒备。

    “你想要什么?”

    迟久回得干脆:“我要折磨卿秋,我要毁了卿家。”

    卿秋害了他,该死。

    卿家不认他,该死。

    一种强烈的毁灭欲自清醒后就一直跟随迟久,提醒他,一定要做上面那两件事。

    王家家主对金钱一事并不看重。

    只是,他也有一个要求。

    “卿家祖宅的地给我,我要在卿家人世世代代祭拜的祖宗头上,建我儿子的坟墓。”

    迟久爽快地点头。

    “成交!”

    ……

    两人各取所需,交易早就定好,迟久这几日过来只是为了给王家送东西。

    卿家布局如何?人口多少?有那些密道?

    这些东西被迟久一一记下,誊写在纸上,交给王家。

    但那些东西也在这几日里几乎尽数交完,如今只剩最后一件。

    “这是卿家钥匙的仿品。”

    迟久将一串东西交给王家家主。

    他能摸到钥匙,但无法外出将钥匙带给工匠,是根据经验一点点用铁丝捏造出的雏形。

    王家家主接过钥匙。

    “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迟久道:“过几日吧,那日是卿老太爷的生辰。”

    而那日,卿家人最齐。

    迟久不喜欢卿家。

    他在那里受过太多屈辱,如果可以,他希望所有卿家人都去死。

    王家家主没拒绝。

    他正好也因为儿子的事对卿家人深恶痛绝,迟久要将卿家人赶尽杀绝正合他的意,不如说这些话由迟久来说正好还能减轻些他的负罪感。

    王家家主和迟久的交谈轻松愉快。

    两人一拍即合,每次的对话都用不了多少时间,迟久又从王家离开。

    平时他该回家,可今日没有。

    一切就快结束了。

    怀着激动的心情,迟久去了宾雅家。

    ……

    “什么?你说要和我彻底离开江南,去别的地方生活?”

    宾雅神色犹豫。

    迟久起初以为宾雅是怕他照顾不好他们两个人,本想解释,岂料宾雅先开口。

    “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去和大少爷商量一声吗?”

    迟久很奇怪。

    “我为什么要去找卿秋商量?他又不是我的谁。”

    宾雅憋红了脸。

    “可是大少爷对你很在意,你这样一声不吭地和我离开……要不我们去和大少爷说一声吧?”

    迟久很烦躁。

    “卿秋卿秋卿秋,连我都不在乎卿秋,你那么在乎卿秋干什么?”

    言闭,宾雅还未回答,一阵凉意先窜上迟久脊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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