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俐枕着他的肩膀睡了两个小时。

    电影结束了。

    周边陆陆续续有人离开，动静大了些。

    闻俐被吵醒了，睁开眼，见自己睡在他肩膀上，一笑而过，没放在心上。

    “我最近有点累，不小心睡着了，电影好看吗？”

    “……好看。”

    事实上，他也没看。

    她靠在他身上，他整颗心在她身上：她每天那么忙，那么辛苦，如果他能帮她分担就好了。如果他再大一些就好了。如果他不是学生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闻俐站起来，往外走。

    闻如琢跟在她身后，提醒她注意脚下，还随时准备扶她。

    闻俐走的稳当，出来时，看了下时间，凌晨了，想着他明天还要上学，也不多逛，带他回家了。

    路上，闲聊了一通他在学校的交友情况。

    闻如琢有些孤僻，不善交际，便简单说了：“还好。”

    “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

    “我听人说高中生霸凌什么的——”

    “没的。”

    他除了学习，就是学习，跟同桌都没怎么说过话，更别说闹矛盾了。

    闻俐也就随口一问，听他这么说，也就换了话题：“你绣绣姐还在国外，别人结婚，她倒是忙，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结婚。”

    闻如琢一听结婚就心脏乱跳，开始担心她哪天突然要结婚。

    他还没成年。

    他太小了。

    他身心焦灼，忍不住问：“俐姐，你呢？什么时候结婚？”

    闻俐从来没想过结婚，大概父母没给好模范，恐婚还恐男。

    不过，这些不好往外说。

    “我啊——”

    她想说自己是不婚主义者，可顾及他的年龄，还是个孩子，怕给他不好的影响，便笑着敷衍：“不急。这年头，晚婚晚育的多了去了。”

    闻如琢听得高兴，不停点头：“是的。现在的人都很晚才结婚。”

    只要三年。

    他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事了。

    她一定要等着他！

    闻俐见他笑眼含桃花，觉得奇怪：她那话有什么好笑的吗？不过，这小崽子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眼尾似乎自带粉红。

    真是个漂亮孩子。

    如果是她的孩子就好了。

    她不想结婚，但有些想要孩子了。

    希望闻菱争点气，尽快给她生个外甥玩吧！

    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别墅，互道晚安回了房。

    这是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夜晚。

    闻如琢在夜里回味了很多次。

    她的声音，她的笑容，她的睡颜，一切的一切，都值得珍藏。

    十月到来的时候，深城天气转冷。

    闻如琢睡得晚、起得早，学习压力又大，不出意外的感冒了。

    起初他没在意，喝了些热水，早早睡了，结果，第二天烧得意识都不清了。

    幸亏花婶见他久不下来吃早餐，上来敲门，没人开，走进去，见他在被窝里烧的脸通红。

    “大小姐，小少爷发烧了！”

    “我的天，这么烫，大小姐，快送小少爷去医院！”

    花婶一边喊，一边拿了他的毛衣往他身上套。

    闻俐听到声音，匆匆赶来。她穿了驼色大衣，头发草草扎了低马尾，洗了把脸，都没来得及擦。

    “怎么回事？”

    “发烧了。昨儿我就看他脸色不太好，没想到，唉，是我疏忽了。”

    花婶很自责，也很心疼。

    闻俐知道她平时对闻如琢很用心，这会儿也没心情揪她的错。她拿了体温计，先给他吃了退烧药，看烧到三十九度，就扶他下楼、上车，带他去了医院。

    一番折腾下来，她精疲力竭，深感体力不支。

    老了啊！

    她坐到椅子上，看他安静睡着输液，不时伸手摸他额头的温度。

    还是很烫。

    好像还没降下来。

    忽地，她的手被他抓住了，想抽回来，竟然没成功。

    “奶奶，奶奶——”

    他紧紧抓着她的手，喃喃低语。

    闻俐听到了，想着他的身世，心里一片柔软：换别的孩子，这会儿也是喊妈吧？可他没妈，只能喊奶奶了。

    想到奶奶，她给闻绣打了电话：“如琢他奶奶，你怎么安排的？”

    “给他婶婶一笔钱，让他婶婶照顾。”

    “能照顾好吗？”

    “不知道。”

    “还是接过来吧。我看如琢也想他奶奶了。”

    “真的假的？姐，你这转变太大了吧？如琢刚来时，你可嫌弃了。”

    “你闭嘴吧。还不是你说当弟弟养。既然是弟弟，那他奶奶也不能不管。你安排个人过去看看，如果他婶婶不好好照顾，就把老人家接来吧。”

    她希望老人能有孙儿承欢膝下。

    闻绣应了：“好。知道了。我这就安排。”

    闻俐挂断电话，看药水快输完了，就呼叫了护士来换药。

    两瓶药水输完，闻如琢才开始退烧。

    虚惊一场。

    他醒来了，眼神还有些茫然：“姐，这里是——”

    闻俐解释：“你发烧了。这里是医院。我给你请了病假。”

    她觉得他体质有点差，想着他以后得多运动。

    闻如琢知道自己给人添麻烦了，红着脸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现在好多了，你去忙吧，我可以照顾自己。”

    “也没那么忙。”

    她站起来，又去摸他的额头。

    他下意识躲开，心脏突突跳：“俐姐？”

    闻俐皱眉：“躲什么？我看你还烧不烧？算了，我去要个体温计。”

    她以为他不喜欢别人触碰。

    闻如琢只是过度紧张，见她走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他想给她摸的。

    他也想她摸他、亲近他。

    他刚刚真是没用极了。

    胡思乱想间，闻俐走了进来，把体温计给他，让他量了体温，三十七点六度，还有点烧。

    “你下午还得输水。”

    “饿不饿？想吃什么？”

    “一会花婶过来照顾你。”

    她一边说，一边在手机上回复工作信息，感觉到他目光落在身上，抬头看他一眼：“有什么事么？”

    闻如琢小声说：“我的书包。”

    他虽然病着，可也不想浪费时间。

    高考步入了倒计时，争分夺秒不是口头说说。

    奈何闻俐不支持：“你太拼了！身体最重要！好好休息。不差这一会。”

    她那会上学，也没这么拼。

    这孩子走火入魔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