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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引狼入室
    “哎,军医您来了?正好帮我瞅瞅,我这胳膊痒得厉害,该不会也是……”

    话没说完,军医脸色一沉,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推进帐内。

    连站在门口的狗腿乙都没放过,被军医顺手一拽,直接拖了进去。

    “砰”的一声,帐帘被狠狠拉上。

    两人被摔得七荤八素,一脸懵地坐在地上。

    昏暗的烛光下,军医一手按住丁玮的腕子,一手搭在他额上,眉头越锁越紧。

    丁玮呼吸粗重,面颊滚烫,脖子上的红点已连成一片。

    “听着!除了你们俩,还有谁进过这帐篷?一五一十,立刻说!”

    俩人摇头,军医这才松了口气。

    军医见状,紧绷的肩膀终于缓缓放松下来。

    “你们俩,把刚才熬的药也喝一碗。外头有人来,一律不许放行。”

    “听着,刚才那锅药,你们每人必须喝一碗,一滴都不能剩。这药虽然苦,但现在是保命的方子。”

    “记住,不管外头是谁来了,就算是营里熟面孔,也不准放行。一个都不许进!”

    “也别出门。饭有人送,饿不着。”

    “你们两个也别动出门的念头,从现在起,谁都别想踏出这帐子半步。饭会有人按时送来,米粥、干饼、咸菜都有,不会让你们饿着。可一旦出门,那就是拿命去赌。”

    他怕他们不信,随口加了句。

    “咱们营里混进细作了,谁出账子,谁就是叛徒。”

    他顿了顿,见两人神色犹疑,便索性加重语气,添上一句狠话。

    “我告诉你们,上面已经查实,敌方的细作就藏在咱们营里。谁敢私自出入账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按叛徒论处!就地斩首,绝不姑息!”

    这话一出,俩人立马绷直了身子,拍着胸脯保证。

    “咱寸步不离!”

    军医转过身,脚步略显踉跄地朝帐外走去。

    刚掀开帐帘,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他这才察觉,自己背后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

    姜辰迎面走来,他急忙后退几步,隔得老远才开口:

    军医心头一跳,几乎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三四步,拉开足够的距离,才敢抬起头。

    “老将军,赶紧叫人用香苏叶熬水,全军上下,一人一碗,必须喝!”

    “这病邪气重,只有这法子能暂压住!”

    姜辰闻言,眉头猛地一拧。

    他没有多问一句,甚至没有多看军医一眼,立刻转身。

    “传令兵!速去传令,全军即刻熬香苏叶水,每营每哨,人人一碗,必须喝下!违令者军法处置!”

    没多久,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发烧、拉肚子。

    几个军医裹着厚布蒙脸,忙得脚不沾地。

    姜辰亲自打开药箱,一筐一筐地清点药材库存。

    当看到干枯的黄芩、发黑的连翘、所剩无几的苍术时,他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

    他立刻派人快马加鞭送信回京城,求君火速调药。

    可半天过去了,疫情一点没压住。

    日头偏西,影子拉长。

    可军营里的病人却越来越多。

    疫情非但没有遏制,反而呈蔓延之势。

    姜辰在主帐前不停踱步,脚步沉重。

    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从没见过这种病。

    一时间真不知怎么应对了。

    陆尧早就听说了,这会儿跟金子陵俩人,都戴上了宋萩云硬塞来的口罩、手套。

    “以后再敢说萩云是唠叨老太婆,我就把你舌头缝上。”

    当初她走的时候,非得塞一堆怪东西。

    说谁要是感冒咳嗽,不管是谁,都得戴严实了。

    回想起那一幕,金子陵心里一阵愧疚。

    他当时嫌麻烦,觉得她小题大做。

    现在想想,简直是救了命。

    两人悄悄溜进姜辰的帐篷,把几包东西往地上一放。

    “姜老,这东西,是捂嘴挡鼻的。”

    陆尧连忙解释,声音压低。

    “姜老,这是宋萩云特地备的,叫‘口罩’,专门捂嘴挡鼻,防的就是这种病。”

    他说着,从包里拿出几个叠得整整齐齐的棉布罩子。

    “就这么多,优先给病得重的用。”

    金子陵接过话头,神色认真。

    “东西不多,总共就这么多,您看着分。优先给重病的、熬药的军医,还有照看病人的士兵用。”

    他顿了顿,补充道。

    “每一个都要戴严实,漏缝都不行。”

    姜辰赶紧点头,赶紧顺口提了句药的事儿。

    “药材的事……可有消息?京城那边,还没回音?”

    陆尧沉吟了一会儿,拍了拍他肩膀。

    “你别急,朝廷要是再拖,我就自己想办法。”

    陆尧沉默片刻,眼神渐冷。

    这病来得太猛,也太怪。

    他越想越觉得,跟昨天那拨南凉人脱不了关系。

    金子陵留下盯着,他得亲自去南凉那边探一探。

    这里局势未明,光靠猜测终究是雾里看花。

    唯有亲眼所见,才能抓住真相的蛛丝马迹。

    他不能坐等军中全军覆没,更不能让无辜将士白白送命。

    费了老大劲才混进去,绕了大半宿,总算摸到了翰滋力的营帐。

    翰滋力斜倚在虎皮椅上,一手撑着额头,一手握着金杯,神情惬意得。

    璟才站在一旁倒酒,嘴角挂着掩饰不住的得意。

    “派人回来报信了。”

    来人跪在帐外,声音低沉。

    “大虞军营里,病已经传开了。不出几天,估计就撑不住了。”

    原本轻缓的乐声戛然而止。

    舞姬们吓得停下舞步,悄悄退到角落。

    翰滋力一听,脸上笑开了花,仰头把碗里热酒饮尽。

    “好!好!好!”

    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盘叮当作响。

    “他们不是靠着兵强马壮、器械精良打退我们吗?可如今,他们的将士一个个咳血倒地,连站都站不稳!”

    “传令!今夜篝火不灭,庆功!”

    命令一经下达。

    鼓声骤起,号角齐鸣。

    整个南凉大营沸腾起来。

    声音震天响,离得老远,陆尧也听得清清楚楚。

    他听懂了,也明白了。

    这不是庆祝战功,而是在庆祝瘟疫得手。

    果然,昨天那些不对的人,就是带病的。

    马和人,全染上了。

    他脑海中浮现出昨日前线那一幕。

    几个南凉士兵牵着马经过边界,走路歪斜,面色青灰,咳嗽不止。

    当时他只当是寻常伤病,还让守将放行通过,说是人道之举。

    如今回想起来,简直是引狼入室,开门揖盗!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