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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天机初现
    “杀—无—赦!”

    一股凛冽的寒意瞬间席卷全场,所有听到命令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纷纷低头躬身:

    “是!大人!属下遵命!”

    那名衙役刚要转身去安排押解事宜,忽然又想起什么,赶紧折返回来,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压低声音道:

    “大人,那……那几个带路的山民,他们不是公门中人,没有约束,难保……”

    “难保他们回去后不会到处乱说,散播些流言蜚语……到时候,恐怕……”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这种事,一旦经由山民之口传扬出去,不知会衍生出多少荒诞离奇的版本。

    到时候必然引起民间恐慌,对官府威信也是巨大的打击,后果不堪设想。

    李承影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

    他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几个正不知所措、满脸惶恐缩在一旁的山民。

    然后,极其隐蔽地抬起手,在自己的脖颈前,做了一个横向划过的动作。

    动作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尸山血海般的血腥味。

    那衙役跟随李承影已有数年,自认为了解这位知县老爷,平日里多是一言不发。

    哪里见过他露出如此骇人的眼神和做出如此决绝的手势?

    他顿时惊的浑身一激灵,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的内衫。

    他不敢有丝毫迟疑,更不敢有多余的怜悯,连忙躬身,用带着颤音却努力保持平静的语调应道:

    “是!大人明鉴!属下明白!这些山民……在协助官府追踪钦犯途中,不幸……不幸遭遇钦犯垂死反扑,英勇……身故!”

    李承影面无表情,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那衙役头目如蒙大赦,赶紧转身,点了几名心腹手下,朝着那几个还懵然不知大祸临头的山民走去。

    很快,远处传来了几声短促的惊呼和闷响。

    随即一切重归寂静,只有夜风拂过树梢的沙沙声,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过。

    ……

    李承影是最后一个离开这片林间空地的。

    他没有立即跟随大队人马返回,而是独自一人,留在了这片刚刚经历了诡异对峙和无声杀戮的地方。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最后一抹天光也被墨色的夜幕吞噬,只有他手中那支尚未熄灭的火把,在黑暗中顽强地撑开一小圈摇曳的光晕。

    他需要确认,确认这附近是否还有其他的窥探者,是否留下了任何不该留下的痕迹。

    这位心思缜密的知县,习惯性地要亲手抹去一切可能的隐患。

    他举着火把,仔细地巡视着刚才打斗的现场。

    地面上草木凌乱,脚印交错,还残留着挣扎扭打的痕迹。

    他的目光如同篝火般扫过每一寸土地。

    就在他准备弯腰捡起地上那柄被挞拔冽丢弃的鎏金弩机时,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在旁边一丛被压倒的野草根部,似乎有一个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物件,反射着火把微弱的光芒。

    “嗯?这是……”

    李承影眉头微蹙,停下动作,小心地用脚尖拨开周围的草叶。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材质奇特的东西。

    非金非木,非布非革,呈现出一种光滑的棕褐色。

    中间是一块透明的类似琉璃的薄片,薄片下面,还压着一张有些皱巴巴的纸片,上面印着模糊的字迹和图案。

    整个物件的造型极其古怪,边缘光滑规整,绝非凡人工匠所能制作。

    李承影心中一动,蹲下身,谨慎地用指尖将那物件拾起。

    入手是一种略带韧性的、冰凉光滑的触感。

    他将其凑到火把下,定睛细看。

    借着跳跃的火光,他看清了那透明“琉璃片”下的纸片。

    上面印着几行工整地有些刻板的……

    楷书?

    字迹极小,却清晰可辨。

    最上面一行稍大的字:

    【帕拉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姓名:

    【韩烈】

    下面一行:

    【入职日期 2024年8月1日】

    旁边还有一栏,似乎应该是编有员工号的地方,但被人为地刮擦了,变得模糊不清。

    而最让李承影心脏骤停的,是纸片右上角那个小小的方形图案——

    那是一张男子的半身像,虽然画工极其写实,甚至写实到有些僵硬不自然。

    但那张脸……

    那张带着一丝拘谨笑容的脸,那双眼睛,那眉骨……

    赫然就是刚刚扭打在一起的那两个人其中之一!

    尤其是左边眉骨上那道细微的疤痕,在这张小小的画像上,竟然也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李承影拿着这个古怪“工牌”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帕拉斯?

    这是什么地方?难不成是海外的蛮夷之地?

    韩烈?又是谁?

    是这个“二柱子”或者“挞拔冽”的真实名字?

    年......月......日?

    这又是什么纪年?

    他从未听说过!

    那些奇怪的符号他一个也不认识,但通过“年”“月”“日”这几个字,他能大概推测出这应该是一个日期。

    一个远远超出他理解范围的日期!

    一个来自未知时空的凭证!

    他将这轻飘飘的工牌紧紧攥在手心,仿佛它有千钧之重,经历的怪异之事越多,他反而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将工牌小心地用一块细棉布包好,郑重地塞进了贴身的官服内袋里。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夜空。

    一弯清冷的弦月不知何时已悄然爬上天幕,洒下凉薄的清辉。

    “韩烈?挞拔冽?”

    李承影低声重复着这两个发音相似却截然不同的名字,脸上露出一丝复杂难言的苦笑,混合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被命运捉弄的荒诞感。

    “老天爷……你这是在玩弄我李承影啊……”

    ……

    金石县衙深处的大牢里。

    空气中弥漫着经年不散的霉味和腐臭味。

    墙壁上插着的火把努力燃烧着,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将人的面容也照得明暗交错,如同鬼魅。

    两间相邻的特制铁笼牢房里,分别关押着二柱子和挞拔冽。

    两人都戴着重镣,相隔不过数尺,却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和镣铐摩擦的声响。

    李承影端坐在牢房外唯一的一张太师椅上,身体微微后靠,一只手的手指间,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刻有狼图腾的玉佩。

    另一只手则不停地揉搓着发胀的太阳穴,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疲惫阴影。

    近期接连发生的诡异事件,尤其是眼前这桩“双生疑案”,已经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

    牢房里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沉重的呼吸声。

    半晌,李承影才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两把冰冷的利刃,先后扫过牢笼中的两人。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压抑后的平静,却比怒吼更令人心悸:

    “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你们俩……究竟谁是那个纵火逃跑的二柱子?谁……才是真正的西凉小王孙,挞拔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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