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前往横断妖都，自然，也要带百灵一起，回一趟她的家。
百灵是在温言宅家十年期间完成的灵兽进阶，也是多亏了归元归家，指点了她一番关于灵兽进阶的要道。
普通种属的禽兽之流，从灵化兽到灵兽的进阶，难度更甚人类从业余级突破到职业级。
妖兽与灵兽，虽然需要食煞食灵，更本质的还是其血脉潜力。
所以，即便百灵早早就已经完成了灵化兽阶段的积累，真正迈过这血脉升华的一步，仍旧拖到了归元回山庄的那时。
不过嘛，在其突破之后，缠绕于归元身躯的白素看向她的眼神就有些不对了，那是一种猎食者盯着猎物，垂涎欲滴的眼神，可给百灵吓得够呛，以致后来但凡归元与白素的出现的地方，她都退避三舍。
好吧，生物链的恐惧本能，即便百灵已经成为灵兽，依旧无法摆脱。
而且，温言怀疑，若非有着归元这层关系，百灵恐怕真就是白素的一盘菜了……
妖都与临川，相隔数万里，最便捷的交通方式仍旧是飞机。
在新朝的几处大都市绵延带，“飞铁”作为新一代交通正在铺装，其采用磁悬浮+低真空模式，商业运行速度已突破1000千米/小时。
反正，不管哪种交通方式，都比温言自己的飞行速度快多了。
随着超凡破坏力的解放，新朝官方对于公众场合、公共交通的超凡者管制也更加严格。
不过，温言有了龙门道子的身份，反而不用再经历这些繁琐的检查。
等到了妖都，舒眉早已等候多时。
温言偶尔也会登录《超凡世界》之中和诸多亲友交流，作为当今世界无可争议的“第二世界”，《超凡世界》的用户数早已突破了20亿大关。
若是使用的最高级的生物仓，其中的拟真程度基本达到了90%以上；便是最基础的脑波头盔，沉浸程度也能达到60%左右。
某种程度上来讲，【虚灵洞天】就是《超凡世界》的修行者特供版，《超凡世界》之中的时间流速与现实是一比一的。
一方面是现有的科技水平与算力无法支持调整时间流速，二来则是普通人的心神也无法承受时间倍速的压力。
即便是现在的《超凡世界》，所采用的都是睡眠模式下潜意识映射技术，在游戏中经历的一切等到退出后，显意识去阅读都会隔了一层，以防过量的讯息给用户带来认知障碍。
尽管如此，也不妨碍世人对其的追捧，尽管有着每天八小时的防沉迷系统，但这八小时就是所有人生命的延长，又怎能不让人痴狂。
不过，第二世界再如何真实，到底也比不上真实世界。
现世阔别，如今再见，原本敏感多愁又纯真烂漫的小姑娘已然成了一位风姿绰约的妇人。
舒眉修的是心关文道，相比其他三大道途，心关对于寿数的加成是最少的，这一点直到诸子之境才会弥补。
所以，纵然舒眉现在已经有了【心湖】之境，岁月的依然悄悄在她脸上印上的痕迹。
看着容颜无损的温言，舒眉有些感慨：“言姐，你还是风华依旧，我却是不行了。”
温言看到她的眼角的确覆上了皱纹，眼神之中也没了当年的灵气，心下慨然，若是当年的舒眉，此时一定会给自己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么多年，温言自己的心境似乎并未有多少改变，但是故友们在红尘中经历了人生的一个又一个阶段，似乎都变了不少。
她自己也知晓，改变才是正常，如自己一般的不变，才是异类。
所以，修行一道，同道者为朋，同德者为友，能够真正称得上道友，可以一同走下去的，当真少之又少。
叙话从前，总算消弭了彼此的疏隔。
而后，舒眉带温言去看了方君子，这位外公的故友如今也是垂垂老矣，生命之火摇摇坠坠，似乎随时就会在下一阵风中熄灭。
当年祁致远的葬礼，方君子都没有出席，因为他本人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允许他再受旅途颠簸了。
此时见到自家表孙女带着温言来看她，方君子显得很是高兴，缟素的面庞上仿佛都多了些神采。
“是温言啊，真是可惜，我那老友看不到你还丹九转的风景了，当然，我也看不到了……”
“龙门道子啊，当真是我们这圈老伙计圈子的后人中成就最高者了，到时候泉下相见，指不定又要被他如何炫耀了……”
“就是遗憾啊，我是等不到舒眉这孩子心关大成的一天了……”
“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
“……”
老年人索居，难得有亲人和故友之后来访，于是就有了滔滔不绝的话想要说。
还是害怕方君子耗神过度，舒眉主动打断了他的话头。不然，指不定他还能再拉着二人讲多久。
果不其然，短暂回光返照了片刻后，方君子很快便精神萎靡，不得不去休息了。
二人离开方君子的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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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眉道：“该看的也都看了，医生说，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温言默然。
死生有命，人世无常。
轮回有疾苦，这大概也是修行的意义之一吧。
温言来之前和宁青联系过，她对于温言的到来表示万分欢迎，不过为了筹备接下来的洞天盛会，近期也无暇前来妖都和温言相会了。
至于百灵，随温言到了妖都之后，便撒欢地飞入了横断山脉，“荣归故里”了。
横断山脉的龙脉早已被梅天人抽取入阴世，此时的群峰依旧巍峨，却已经不复超凡的盛景。
百灵此时以灵兽之身入横断，自是不会有什么危险，就随她去吧。
……
此时距蜀山洞天入世尚有一段时日，蜀山封山，众多收到邀请与没收到邀请的修行者们只能在世俗等待。
妖都，自是成了他们的首选之地。
故地重游，温言特意去看了昔年大宗师虞晋年的道场故居，这里已经被妖都官方所封锁，并不对外开放。
想来也是，一位武道神通境的大宗师的道场，已然造化出几分福地的玄奥，官方自不可能放任不管。
在温言还没靠近之时，便有超管局的人认出了她，主动上前与之接触：“温道子，虞大宗师的故居现在并不对外开放。若温道子有意，可以和妖都超管局接洽。”
Emm……长久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默默修行，温言并没有很好地认识到自己现在在议会官方的知名度。
虽然太阴会盟已经过去多年，其他道统可能会将之淡忘，超管局可不会忘，毕竟，与温言的两度交手，多少也算得上是超管局历史上的一份“耻辱”了。
……
最终，温言也没有选择去接洽，虽然若以龙门道脉的道子身份，这点面子议会那边还是会卖的。
只是为了缅怀过往罢了，不行却也无伤大雅。
时节推移，北地的风为西南的天地驱散了暑意，转瞬之间，秋日已至。
妖都之内，修行者们之间的气氛明显变得紧张了许多。
温言只是随便逛逛，心鉴无意间的映照之中，能感应到的修行者较之以往又多了数成。
摇了摇头：多事之秋啊……
洞天入世的确切时间尚未传出，温言也不着急，她和舒眉约了夜游大江。
明月朗照，月光粼粼，一隅小舟，漂流大江之上。
夜风吹动波涛，小舟颠簸，二人也随之摇摆。
温言想到了当年同舒眉在大江边行吟论道的往事，一点点记忆渐渐清晰：“皓月圆明，普见千江之水。”
舒眉的眼神骤然亮起：“真空妙有，该通万卷之经！”
温言：“因水见圆明。”
舒眉：“由经悟妙有。”
“……”
仿佛昨日重现，二人对答如流，继而相视一笑。
舒眉弯弯的眉目就像此刻座下的小舟，巧笑嫣然：“言姐，你说的都是我的词呀！”
温言同样含笑回道：“你说的不也是我的词么。”
“……”
小舟逐流水，随波逐流。
如此良辰如此月，本是最好吟诗作词，而曾经最爱诗词的舒眉已经无诗了。
夜风微冷，寒流依旧，眼前一幕幕光影闪过，温言却是有了诗情——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
二十年重过南楼。
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逢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
旧江山浑是新愁。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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