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砚看着洛烟离开书房,脚步动了动,看了眼屋里还坐着的洛宽景和洛昭,犹豫了那么一会儿,还是没有追上去。
罢了,还是低调点,不然的话他真怕被他们砍成血雾。
“别看了,再看也不是你的。”洛昭发现了慕容砚的眼神,没好气的阴阳怪气的来了这么一句。
慕容砚闻言,也没有恼怒,声音淡如落木,“三年后,是大周皇帝六十大寿,大乾会派使臣来大周,我会在三年后跟着使臣离开大周。”
洛昭没什么意外,上辈子慕容砚就是三年后跟着大乾使臣离开大周的。
“慕容砚,以你的本事,你应该不甘居于人下吧?”
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又追问,“你会夺权吗?”
慕容砚抬眼,烟灰色眸子映着窗外残阳,薄唇轻启,只一字落地。
“会。”
洛昭听罢,眸光闪了闪,端起热茶抿了口,水汽模糊了眉梢的深意,试探道。
“夺权之后,你会做什么?发动战争,攻打大周吗?”
慕容砚唇角微勾,轻笑了一下,却不达眼底。
“我没有那个兴趣攻打大周,权力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高高在上的权力。”
第一世,第二世,他还有野心,还想统一天下,成为天下之主,名留千古。
但重生了这么多回,他是真的累了。
若不是他心性坚定,早就疯了。
不过他有预感,这一世若是他死了,就真的死了,以后都不会再重生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一世他能不能活过二十岁。
但不论这一世他能不能活不过二十岁,能不能打破这个魔咒,他都会把整个大乾国送给大周。
当然,这个前提是,大周能出一个明君,而不是像洛庭熠那样的猥琐的自私自利的小人。
秦王选择的太孙洛辰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他心性纯善,会是一个极好的君王。
这是慕容砚的最终计划,犹豫片刻,他还是没跟洛宽景和洛昭他们说。
他知道就算他说了,他们也不会信的,还会觉得他在说胡话,是个神经病。
纵观整个历史,也没有哪个朝代的皇子主动把自己国家送给敌国的。
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慕容砚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已经想象出他死后,史书上面是怎么骂他了的。
洛昭撇撇嘴,他怎么就不信慕容砚说的话呢,哪怕男人不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
更何况,他还是大乾正儿八经的皇子,不过上辈子慕容砚好像确实没有登基成为皇帝,而是扶持傀儡皇帝成为摄政王,但权力在他手里,登基与否有什么区别吗?
洛宽景看了看一脸不屑的洛昭,又瞥了眼面色淡淡的慕容砚,沉默片刻,“多谢慕容九皇子送来的消息。”
目光扫过天际沉下的暮色,顿了顿,随口添了句。
“天色不早了,不若九皇子在王府里用过晚膳再离开?”
慕容砚薄唇微勾,一口答应下,“好啊。”
声线利落,无半分迟疑,仿佛早等着这句邀约。
洛宽景:“……”
他不过去客套两句,只是礼节性挽留,慕容砚还真的答应下来了?
一般人听到这句话,要么客气推托叨扰不妥,要么假意推辞尚有俗务在身。
可他忘了,慕容砚不是一般人,他脸皮厚的很,把客套话当真心邀约接得干脆。
慕容砚见洛宽景久久不曾说话,眉梢微挑,漫不经心的开口,“怎么,秦王殿下这话是随口说说的?”
“好歹我也帮了秦王府很多吧,连一口饭都不给我吃?”
洛宽景心头微哽,他深吸口气,看向洛昭,“洛昭,你带慕容砚出去,好好的招待。”
气恼之下,他连表面上客套的九皇子三个字都不说了,直接喊了他的名字。
慕容砚脸上笑意逐渐加深,起身朝洛宽景拱了拱手。
“那晚辈便谢过秦王殿下了。”
洛宽景朝他摆了摆手,赶紧出去吧,看着就心烦。
慕容砚也不自讨没趣,转身看着脸拉的老长的洛昭。
“洛昭世子,我想去找我师父,还请你带路。”
洛昭是真没想到慕容砚还会留在王府里吃饭,父王干嘛要多余说那句话。
他在心里骂骂咧咧,磨磨蹭蹭的站起身,没好气的朝慕容砚说道。
“把你的面具戴上。”
秦王府很大,就连洛宽景也不敢保证王府里每一个丫鬟小厮都是自己人,没有被别人收买。
刚刚他们是在云深院外面打斗,周围下人很少,再加上今日是大年三十除夕夜,裴漱玉给下人们都放了假,所以周围只有暗卫,没多少下人。
管家反应也很快,在看到洛昭和慕容砚打起来的时候,就带着下人们走了。
不管怎样,慕容砚出现在秦王府里的消息不能被传出去了。
他到底是大乾国皇子。
慕容砚顺从的把面具戴上,原本他是打算易容的,戴着面具总会不太方便,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若是易容还得用药物把眼珠子颜色改成黑色。
可洛烟最喜欢他的眼睛,他若把眼珠子颜色给改了,估计洛烟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路上,洛昭和慕容砚并排走在一起。
洛昭斜睨了慕容砚一眼,眼里有些探究,之前洛烟跟他说她猜测慕容砚也是重生回来的,可他瞧着怎么有点不太像呢。
上辈子的慕容砚可是弑父杀兄的大魔头,杀人不眨眼,最是痛恨大周朝的人。
若他真的是重生回来的,那他为何能这么平静?
甚至还以德报怨的帮他们。
洛烟莫不是猜错了?
可仔细想想,若不是重生回来的,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么多秘密?
怎么可能武功会这么厉害,他和姜云羡两个人都打不过他一个人。
“世子在想什么?”慕容砚突然出声。
洛昭讥讽道,“我在想你的脸皮怎么那么厚,你难道看不出来我父王只是说的客套话吗?”
闻言,慕容砚垂着眼,鸦羽般的睫毛投下浅影,整个人像是一株被霜打过的芦苇,无端透着一丝落寞。
“是吗?我三岁就来大周做质子,初到时连一个暖炉都没有,身边只跟着个宫女。”
“她总说我很晦气,冬日里把我锁在偏院,常常一整天都见不到半点吃食,我饿极了就啃冻硬的窝头,只有皇宫举办宫宴的那段时间,我才能吃饱。”
“进了尚书房后,就过的更难熬了,端王世子总带着人堵我在假山后面,要么抢了我的笔墨掷进泥里,要么揪着我的衣领往石墙上撞,要么污蔑我偷他东西打我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