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上官不喜喉结狠狠滚动,“那你是要与前朝大梁开国皇帝一样,挥师一统天下,登上帝位?”
心念电转间,他忍不住暗暗惊叹,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要成帝王之师?
史书上定能记下他这一笔,留名青史!
慕容砚闻言,忽然低笑出声,眼底的锐光淡了几分,多了些坦荡。
“师父,你多虑了,我筹谋这一切,只为止战息争,让天下再无离散之苦,让天下再无质子,并非贪恋那至高无上的龙椅权柄。”
上官不喜闻言,盯着慕容砚坦荡的眼眸,迟疑道,“若你执意要这么做,你今后的路会很难,就算你成功,你不恋权,但那些底蕴深厚的世家权贵也是问题。”
他其实还是有些不太赞同。
秦王是大周朝的王爷,若是慕容砚要这么做,两人必定会为敌,他夹在中间会很难为。
慕容砚看出了上官不喜的顾虑,嗤笑一声,“权贵算什么,不听话的都杀了。”
“师父且放宽心,我会不费一兵一卒的把大乾国送给大周,不会让你为难的。”
上官不喜一听,瞳孔猛的一缩,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你说什么?你把大乾送给大周?”
是他年纪大了,耳朵有问题吗?
慕容砚筹谋统一天下,自己不登帝位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说把大乾送给大周,而且还是不费一兵一卒,这怎么可能。
望着上官不喜满脸的不可置信,慕容砚轻叹了一声说,“所以我现在才需要师父帮我啊。”
“如果师父你愿意的话,我想让你和赫莲星一起去大乾布局,赫莲星有时候性子太过冲动,有师父在她身边,也能看着一些。”
上官不喜收起眼里的震惊,半晌,才犹犹豫豫的开口,“徒儿,阿砚,你这……你这不是为难为师吗,为师可以去一趟苗疆帮你送信,但为师一把老骨头了,实在是折腾不起来了啊。”
慕容砚沉默了一瞬,“我可以让赫莲星送你一些圣蛊的血。”
上官不喜听罢,眼睛顿时亮了一下,他摸了摸胡须,故作矜持的说道。
“圣蛊的血啊,那我可以考虑考虑,但是......为师老了,走不动了,还是算了吧。”
“………”慕容砚:“在我死之前我会把上官家族世代医术和师父传授给我的武功传下去。”
上官不喜笑颜逐开,大手一拍,“哎呀,徒儿好不容易求为师一次,为师怎么能拒绝呢,行,我答应帮你了。”
他如今最担心就是上官家族世代相传的医术从他这里断了。
武功的话不是问题,洛昭天赋不错,他可以教。
但医术洛昭和洛烟都没有天赋,只有慕容砚医术天赋还不错。
只要慕容砚同意了,他就不担心了。
慕容砚轻轻吐气,十分郑重的朝上官不喜拱了拱手,“多谢师父。”
上官不喜:“嗯,等到天气回暖我再走,不然我这把老骨头是受不住的。”
本来他也没打算拒绝。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他这个徒弟收的很好。
身为他的师父,他也不能拖后腿,怎么说也要帮他。
慕容砚点点头,“好。”
“那行,你走吧。”上官不喜摆了摆手。
慕容砚目光幽幽,语气裹着几分不易察的委屈,“师父,你就这么想我走吗?”
“这么晚了,你不走还留下来做什么?”上官不喜眼含疑惑的看着他。
慕容砚:“……秦王已经同意我今夜留下来吃饭了。”
上官不喜惊讶出声,“你说什么,王爷竟然同意你留在王府吃晚饭?”
“阿砚,你不会是在骗为师吧?”
不是他嫌弃慕容砚,而是他这个徒弟心思不纯啊,秦王不会不知道,可他既然知道,又怎么会允许他留在王府里用晚饭呢?
慕容砚心头微哽,无奈道,“师父,我有必要骗你吗?”
他为什么要今日这么晚了才来秦王府呢,因为今日是除夕夜。
或许他真的只有五年可以活了,二十岁必死的结局依旧存在。
他想要的不多,只想每一年都能和自己最爱的人一起吃一顿年夜饭。
爱,有很多种,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友情,师生情。
上官不喜依旧半信半疑,“行吧,你在屋里坐一会儿,我出去看看。”
慕容砚:“………”师父还是不信他。
慕容砚颇为无语,端起茶几上面的热茶小口小口的喝着。
不一会儿,上官不喜就回来了。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慕容砚,“跟我走吧。”
王爷还真留他用晚饭了,今儿个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不对,今日一直刮风下雪,没有出太阳。
……
今日是除夕夜,本该是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
但因为发生宫宴刺杀,死了很多人,死了人的府里已经挂起了白布,凄惨的哭声响彻在整个府中。
没死人的府里也没有那个心情过年了,他们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惊吓,更别提吃什么年夜饭了。
也只有秦王府不受影响。
云深院。
两个圆桌,男的一桌,女的一桌,桌面上铺着暗纹锦缎,铜炉燃着清雅兰香。
洛宽景坐在主位上,两边坐着的分别是上官不喜和洛昭。
而后是慕容砚,周扶聿,谭铭城,姜云羡,还有卫神医和卫澜。
另一个桌子上只有三人,就是裴漱玉,裴书瑶和洛烟。
洛烟对分为两个桌子表示非常满意,津津有味的一边吃着饭,一边看向洛宽景那边。
慕容砚没想到会分两个桌子吃饭,有些哭笑不得。
洛昭在心里暗笑。
嘿,还是他聪明,提前吩咐下人准备了两桌饭菜。
这下慕容砚可没有办法了吧。
餐会厅里因为有慕容砚在,十分安静,只有筷子打在盘子里的轻响声和饭菜的咀嚼声。
慕容砚倒也没什么想法,慢嚼细咽吃着,透出几分从容。
倒是桌上的其他人眼神会时不时的落在他身上。
好奇的,打量的,探究的。
慕容砚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自顾自的吃着。
洛宽景扫了一眼淡定自若的慕容砚,眼底闪过一抹赞赏。
说实话,他是非常欣赏慕容砚的。
他身上总有一种沉敛的气质,虽说他是重生回来的,但他上辈子能有那般成就,也非同一般。
吃完了饭,慕容砚也不作妖,起身告辞。
戴上面具,出了秦王府,漫天飞雪已染白长街,地面上覆盖着一层薄雪,踩上去咯吱作响。
慕容砚立在街口,望着白茫茫一片天地,心头忽然空落。
他该要去哪里呢?
他又能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