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张被誉为“神颜”、总是冷峻疏离的脸,此刻被泪水浸染,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感和破碎感,让陆晚缇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揪。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迟烬川已经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她感到一丝疼痛。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她,快步走向摄影棚一个堆放杂物的,灯光昏暗的角落。这里远离人群,只有道具箱投下的阴影将他们笼罩。
一进入这片相对私密的空间,迟烬川猛地将陆晚缇紧紧拥入怀中,手臂收得是那样紧,仿佛要将她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永不分离。
他把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泪水迅速浸湿了她戏服的衣领。声音哽咽着,在她耳边一遍遍地、卑微地祈求:
“姐姐……姐姐……别再离开我了……疼疼我,好不好……求你了……”
这一声“姐姐”,带着跨越了十年的委屈、思念和深爱,重重地砸在陆晚缇的心上。她身体微微一僵。
随即,就像十几年前那样,她抬起手,温柔地、一下下地,轻轻抚摸着他柔软的发顶,动作轻柔而充满安抚的意味。
这个熟悉的、带着无尽怜爱与纵容的动作,成了压垮迟烬川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了十年的泪水彻底决堤,在这个昏暗的角落里,这位在人前永远高冷矜贵的顶流影帝,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七七适时地在她脑海中轻声补充,数据流都仿佛带着一丝感慨:
“宿主,他爱你整整十几年。从青涩少年到如今功成名就,他心里从未放下过你。”
陆晚缇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回应七七:“做庄晚的时候,我大他整整十岁,他那时候才十六七岁,还是个半大孩子,懂什么爱呢?我只当他是一时依赖……”
感觉到怀中人的情绪似乎平复了一些,但仍然紧紧抱着她不放手,陆晚缇只好放软了声音,像以前哄他一样低声说:
“好了……小川川……我们先去把下一场戏拍完,好不好?等拍完了,我请你吃饭,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嗯?”
迟烬川在她怀里轻轻动了动,慢慢抬起头。他眼睛红肿,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这张脸在泪水的洗礼后,反而有种惊心动魄的英俊和真实。
他深深地看着陆晚缇,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带着一丝急切和期盼问道:
“姐姐,你现在……几岁?”
陆晚缇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下意识回答:“二十五岁啊,怎么了?”
听到这个数字,迟烬川那双还氤氲着水汽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星辰坠入其中。
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个带着孩子气、却又无比灿烂的笑容,语气里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和一丝小小的得意:
“我三十四了。”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意有所指地补充道。
“现在,不小了。”
陆晚缇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他这是在记仇,记她当年以“年龄小”为理由拒绝他表白的那笔旧账。
她看着他这副“沉冤得雪”的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推开他还有些黏人的拥抱:
“行了,知道了。快收拾一下,准备拍戏了,让人看见迟影帝哭成小花猫,像什么样子。”
说完,她率先整理了一下微乱的戏服和头发,转身走出了这个昏暗的角落。
迟烬川看着她带着点嗔怪却又纵容的背影,抬手用力抹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
那双向来冷冽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被春水洗过一般,温柔得能溺死人。
他快步跟上她的脚步,重新回到了片场耀眼的灯光下。
接下来的戏份,是沈怀安(迟烬川)与苏婉(陆晚缇)在危机解除后,于歌舞厅幽暗走廊里的短暂交流。
两人需要演出那种劫后余生、心照不宣的默契,以及苏婉(陆晚缇)对沈怀安(迟烬川)的情愫。
当导演喊出“ACtO”后,迟烬川瞬间进入了状态。但他的表演,似乎比之前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深刻情感。
他看着陆晚缇(苏婉)的眼神,是单纯的战友间的信任与欣赏。
而陆晚缇眼神里掺杂浓烈而克制的爱意。看得导演在一旁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激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