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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扶不起的阿斗
    “说明你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烂泥扶不上墙!天生就不配过好日子!现在看我日子过得顺了,风调雨顺了,就想起我来了?就想起还有个当老板的婶子了?想来分一杯羹了?”

    她冷笑一声,眼中没有一丝温情。

    “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傻子,任你们呼来喝去、吸血啃骨!现在的我,不会再让你们碰我一分一毫!”

    说完,她头也不回,一把拉起女儿杨云沐的手,快步走向店门。

    周洪学站在一旁,冷冷地瞥了眼这个陌生的大外甥,眼神里没有半点亲情。

    他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几乎溅到周海伟脸上。

    “周海伟,你们周家当初害得我妹子多惨?逼她改嫁,羞辱她,抢她嫁妆,让她活活在委屈里熬了半辈子!现在倒想起认亲了?想来分家产了?问我同不同意?呸!门都没有!”

    “你……你是舅?”

    周海伟愣住了,声音干涩。

    “呸!”

    周洪学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我不是你舅!从今往后,你没资格叫我一声‘舅’!以后见了我,喊声‘周老板’就够了!别提什么亲戚,我不认你这家人!”

    杨青山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架起周海伟的胳膊,用力一拖,直接将他往外拖去。

    “海伟,走吧!”

    “别再来了,别再丢人了。你婶子的意思你心里明镜似的,她早就看透你们的德行,不会再给你们一丝机会。再上门,纯属自找难看,丢人现眼!”

    “你在厂里本本分分干点活,工资不少,吃穿不愁,日子过得也算安稳。为啥总想走歪门邪道?为啥总盯着你婶子的店?嘴上还没个把门的,到处嚼舌根,背地里编排你婶子,说她忘恩负义、不顾亲情!这不是找死是啥?你以为没人听见?你以为没人记着?”

    周海伟被粗暴地推出店外,脚一落地,脚踝一软,差点摔倒。

    他踉跄了一下,慌忙用手撑住墙才勉强站稳。

    秋风呼啸着刮过街道,枯黄的树叶打着转儿。

    风卷起他的衣角,可他却像块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好……好得很!”

    他忽然咧嘴笑了,嘴角扭曲,笑声嘶哑。

    “你们当我是泥巴捏的?随便捏圆搓扁?周淑芬、杨青山……行啊,你们一个个,我全都记下了!这笔账,我早晚要一笔一笔,亲手讨回来!”

    四个人围在那张缺了两角的八仙桌旁。

    就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低声嘀咕了老半天。

    油灯的火苗被夜风轻轻拨弄,忽明忽暗地摇曳着。

    屋外偶尔传来几声犬吠。

    周海荣拿根炭笔,在破纸上画了个歪七扭八的图。

    “前门,后窗,杨青山的小屋子在这……我先进去,摸清里头动静,给你们打暗号。海良力气大,抱那箱麦乳精;海青跟我撬匣子;你哥在墙外头放风,听见警笛就吹口哨。”

    他特意把后窗圈了个圈,又用箭头指向屋顶的一角,嘴里还念叨着。

    “这里瓦片松,踩上去得轻点,别砸了脑袋。”

    这段时间,周海荣也没少去周淑芬的杂货铺转悠。

    他知道杨青山每天什么时候锁门,什么时候上床,连他打呼噜的声音都记了个大概。

    可杨青山这人死板得很,连根糖纸都不让碰。

    他站在柜台后头,腰杆挺得笔直,眼神警惕。

    谁要是多拿了一颗糖,他立马板起脸,非要你退回去不可。

    周海荣有一次故意把糖纸蹭到地上,想捡起来瞧瞧。

    结果杨青山二话不说,抄起扫帚就把那张纸扫出门外。

    “不是咱家的东西,沾都不准沾!”

    还惊动了巡逻的人。

    那人提着灯笼,晃着棒子走过来,喝问:“谁在那儿?”

    吓得三人赶紧趴进草堆,大气不敢出。

    等脚步声远了,周海荣才从稻草里爬出来,脸上沾满了灰,心里却把杨青山恨得牙痒。

    要不是他守得这么严,哪用得着夜里鬼鬼祟祟?

    “吹啥口哨?”

    周海青问。

    “就吹东方红,这歌你们总不会忘吧?”

    周海伟猛吸一口烟,火星噼啪直响。

    烟丝燃烧的气味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他眯着眼,吐出一缕青烟。

    那支烟袋是爹留下的,铜锅磨得发亮,他舍不得换。

    “记住了!等天一黑,村里人都睡了,咱们溜进县城,干完就回,谁都不知道咱出去过!”

    周海荣一拍桌子,声音依旧压着。

    他又低声补充:“记住,进了屋,三分钟内必须出来。多待一秒,都是找死。”

    周海青手指死死拧着衣角。

    “哥……我还是怕。巡逻队真带武器啊。”

    他想起去年冬天,民兵在村口拦住一个偷红薯的外乡人,直接砸在人家背上。

    那人当场吐了血。

    “怕个球!”

    周海荣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

    “他们都在街口打瞌睡,咱们从后面绕,压根碰不着!”

    周海荣冷笑一声,眼里闪着不服输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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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不敢,现在就滚回炕上睡觉去!可别到时候在里头哆嗦,连累我们全栽进去!”

    他说着,塞了块硬邦邦的红薯干进嘴,嘎嘣嘎嘣嚼得响。

    “等拿到了钱,给你扯确良布,做件新褂子!”

    那红薯干在他嘴里碎成渣,他也舍不得咽,就那么用力地嚼着。

    他盯着周海青,语气忽然软了些。

    “你要是穿新褂子去相亲,陈家那闺女不得对你另眼相看?”

    周海良在边上搓着手。

    “要是真弄到麦乳精,我分你一半,咋样?听说冲水喝,甜得跟蜜一样。给二妞尝一口,她肯定冲我笑。”

    他咧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脸上写满了幻想。

    “别做美梦了!”

    周海伟把锅往桌角一磕。

    “都打起精神!今晚要是搞砸了,咱们四个在村里就抬不起头,就连潘寡妇家的狗都敢追着咱们吠!”

    他瞪着三人,眼里全是怒火。

    “咱们穷成这样,就靠这一票翻身!要是谁临阵退缩,这辈子都别想娶媳妇,别想盖房,连口粮都得跪着求人施舍!”

    太阳刚贴着西山边往下沉。

    四人就揣着个地瓜,悄咪咪溜到村口。

    周海荣怀里揣着锈铁丝。

    那铁丝是他从废铁堆里捡的。

    磨了整整三天,一头削得尖利,另一头弯成钩状。

    他时不时伸手摸摸,确认它还在。

    这玩意儿是撬锁的钥匙。

    周海良背着个袋子,里头塞了层破棉絮,说是怕麦乳精瓶子磕碰碎了。

    麻袋被他的汗浸湿了一块,他却不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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