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玥觉得，今晚中药的不是谢修煜，也不是唐可，而是她。</br>她在原地愣了整整半分钟。</br>等等。</br>她听到了什么？！</br>原妄这是在和她告白吗？！</br>这对吗？这完全不对吧？！这太怪了！</br>路玥咽了下口水，像一滩液体，缓缓地化在了沙发上：“头突然好晕……”</br>不行。</br>今晚发生的事太多，脑容量不够用了。</br>少女眼底微弱的警惕被惊讶替代，碎发也随着主人的心情焉下去，尾端一点卷曲随着动作颤了颤，很像一个小问号。</br>原妄望着她。</br>自己这算不算被拒绝了？</br>嗯，应该是。</br>不仅算是被拒绝了，对方还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排斥态度十分明显。</br>但是原妄心里没有半分不悦，而是心痒痒的，很想上去揉一把对方软乎乎的头顶。</br>“头晕？”他弯着眸，自然地朝对方伸出手，“那我带你去卧室休息吧。”</br>路玥的头更晕了。</br>她别过脸，选择无视原妄伸出的手。</br>对方这样莫名的态度，让她心里的困惑多得快要溢出来，自然不愿意跟着对方的节奏走。</br>“不要我扶吗？”</br>原妄半点不介意地收回手，“难道是要我抱你过去吗？”</br>他还认真思考了片刻：“也不是不行……”</br>路玥受不了了地打断他：“我就不能自己走吗？”</br>原妄一秒接话：“那你今晚是同意住在这了？”</br>他眸底的得意满得快要溢出来。</br>路玥：“……”</br>糟糕。</br>中计了！</br>她在沙发上扑腾两下，疲惫的身体几乎就要在这休息，但还是用手心撑着一只毛绒兔子坐了起来。</br>那毛绒兔子有两颗圆滚滚的纽扣眼，垂着的耳朵被她压出一个小凹陷。</br>路玥有点心虚地揉了揉，试图把那凹陷还原。</br>但是兔子内部材质并非纯粹的棉花，那被压下去的凹陷怎么也揉不回原状，周围一圈的毛还揉乱了。</br>路玥悟了。</br>她今晚不适合做任何事。</br>这时，旁边的原妄慢悠悠地接话：“手工定制款式得单独处理。放在那吧，我会带小纽去治疗的。”</br>小纽?</br>从他的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他会给毛绒玩具取名字。</br>路玥在心里默默想，并没说出来。</br>她也站起身：“走吧，不是要回卧室吗？”</br>其实路玥很清楚，今晚她除了住在原妄家，还真的没有更好的选择。</br>这栋房子在一片高端住宅区的最中心，周围没有几家适合她落脚的酒店。</br>而且。</br>她看了眼时钟。</br>刚好十二点零一分。</br>身上淡粉色的连衣裙早已狼藉，脚踝绑着笨重的纱布，黑色假发拧结成块，乱糟糟地放在一旁……</br>宴会上的水晶灯光晕在脑海中渐渐模糊。</br>路玥感受到莫名的怅然。</br>和十二点魔法消失的灰姑娘不同，是她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那场华丽梦境，并因为那梦境的帷幕落下而觉得幸运。</br>……她没有死。</br>路玥其实一直在克制自己。</br>克制自己不去想，今晚是女配出场的最后一幕，是原本命运既定的结局。</br>她想逃避的，也是这个结局。</br>虽然今天发生了许多糟糕的事，一切都像脱轨般不受控制，但至少她还在正常呼吸，还期待着未来，在睁开眼时迎接新的一日。</br>命运从不公道，但路玥并非只在公道中寻求生命的意义。</br>她像是终于从今天度过的一切中回神，缓缓吐出一口气。</br>真好。</br>她没有死。</br>路玥又望了那时钟一眼，转头才发现，原妄又用那种专注的目光在观察她。</br>再看收费信不信！</br>路玥双手环胸：“你在看什么？”</br>原妄：“以为你看上我家的钟，准备敲下来送给你。”</br>路玥：“谢谢。现在敲吗？”</br>看上去能挂二手平台卖个六百块。</br>原妄要是知道，自己拍卖来的价值六十多万的古董钟被路玥认为只值六百，一定会严正抗议。</br>但他现在只是收回视线，轻快道：“明天吧，现在给你怕你携钟潜逃。”</br>他脸上还挂着自然的笑，舌尖却抵着虎牙，慢慢地磨了磨。</br>……相似的表情。</br>少女黑瞳失了焦距，眉头无意识地轻蹙起来，像是透过空气看到了些什么让她困扰的事物，又像是迷茫的小兽，鼻翼轻轻翕动。</br>原妄的心脏再次微微鼓涨。</br>他第一次发现。</br>自己也是个俗人。</br>他最拒绝不了的，就是路玥这般脆弱无助，好似只能依赖他的姿态。</br>这一刻，原妄忽然庆幸起来，路玥没有立刻答应他的告白。</br>不然。</br>没有经历阻碍的他，会在对方的纵容下做出糟糕的事，只为了再次看到类似的表情。</br>他很坏的。</br>两人的步伐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br>门是偏欧式的设计，边缘是圆润的弧度。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和客厅如出一辙的温馨风格，淡粉的床，米色的窗帘，床单边缘还有波浪形的花边。</br>最吸引人眼球的，则是床上摆着的七八个玩偶。</br>形态各异，很是可爱，明显经过了主人的精心挑选。</br>路玥差点以为原妄有个女儿。</br>这装修也太少女了吧？</br>“这是客房？”</br>原妄后背抵在门上，并没有走进卧室：“你喜欢吗？”</br>他像是很在意路玥的意见，语气认真地询问着。</br>路玥觉得挺好看的：“还不错。”</br>不错得她住在这里都有点心虚了。</br>难道原妄把她带回家，真的不是知道她的身份，准备狠狠地制裁她吗？</br>原妄闻言，眼眸弯得更深：“你喜欢就好。”</br>这间房他很早便布置好，就是按照自己对未来女友的想象装修的，只是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能用上。</br>哎。</br>路玥还嘴硬说他们没有缘分。</br>这大大滴有啊！</br>他刚刚在内心感叹过，就发现路玥走到一只玩具熊面前，用手仔细地摸了摸熊脸。</br>“喜欢吗？”原妄自认是个很大方的人，“可以送给你。”</br>路玥冷静道：“不是，我在检查里面有没有藏微型摄像头。”</br>太怪了。</br>这个原妄</br>先是莫名其妙要带她回家，又突如其来地告白，然后还一直挂着一看就不是好人的笑。</br>她一定不能放下自己的警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