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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阿姐,你最重要。
    “倏——”

    万千箭矢刺穿雨幕,朝着两人射杀而来!

    裴怀风护在裴惊絮身后,箭矢刺破雨滴,飞溅起更加细密湿冷的水珠。

    “铮——”

    一支箭羽直直地立在了裴惊絮的脚边!

    几乎是擦着她的身子,堪堪躲过!

    裴惊絮瞪大了眼睛,慌乱回头。

    裴怀风并未受伤,拢着裴惊絮,朝着远处的深林跑去!

    眉眼慌乱间,裴惊絮听到城楼之上传来士兵的呼喊。

    “放箭——”

    心头一震!

    容谏雪这是要置她于死地吗!?

    被裴怀风保护着,裴惊絮转头看到了城楼之上的男子。

    男人一袭墨绿长袍,衣角翻飞。

    因为距离太远,裴惊絮看不清面容。

    可……似乎不像是容谏雪?

    那样的怀疑还没消散,第二波箭雨朝着二人倾泻而下!

    裴怀风有武功傍身,护着裴惊絮,往更远处跑去!

    天色阴翳,雨路泥泞。

    裴惊絮最后看了一眼那高耸巍峨的京城。

    再没回头,裴惊絮拉着裴怀风,隐入深林之中。

    ……

    深林中,红药早早地备好了马车,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看到裴惊絮与裴怀风,红药急忙上前“姑娘,少爷,我们快走吧!”

    两人登上马车,随着车夫的一声扬鞭,那马儿嘶鸣一声,朝着南方飞驰而去。

    雨声淅沥,雷声轰鸣。

    马车内,裴惊絮拧眉看向一旁的裴怀风,急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裴怀风脸色有些苍白,却是朝着裴惊絮扯出一个笑意,摇了摇头“没事,阿姐别担心。”

    裴惊絮看到裴怀风的脸色,眉头紧皱,一把转过他的身体,便看到了他手臂上,那被箭矢划破的伤口。

    雨水将血色冲淡,裴怀风衣裳四周,潮湿一片,衣袍撕裂,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裴惊絮心口一紧,着急忙慌地翻行李寻找外伤药。

    “我先给你处理伤口,再上药膏。”

    裴惊絮语气冷静,但裴怀风却轻易听出了她声音中的颤抖。

    裴怀风微微歪头,脑袋抵在了车框上,乖巧又温顺地垂眸看她“阿姐,只是小伤而已,怎么这般如临大敌?”

    裴惊絮并不听他说话,只是低头帮他处理着伤口。

    素白的手绢轻柔地擦拭着周边的血迹与雨水,裴惊絮细致地处理着,眉眼认真。

    见裴惊絮不说话,裴怀风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

    伸出那只没受伤的手,裴怀风轻轻戳了戳裴惊絮“阿姐?”

    裴惊絮低着头,仍是没有说话。

    裴怀风何其了解她。

    眉眼柔和得不成样子,裴怀风勾唇笑笑,声音也软了下去“阿姐,别哭呀。”

    马车外雨水淅沥。

    像是再承受不住一滴雨水的乌云,裴惊絮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无声无息。

    裴怀风只是垂眸看她,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捏着她的手心,就如小时候他总是喜欢牵着她的手,跟她一起回家一样。

    裴怀风小时候野得很,经常一个人跑出京郊玩,但跑出去后,就又不知道怎么回家了。

    所以小小的裴惊絮找到他,面上一脸嫌弃,却还是牵起他的手,带他回家。

    一次又一次。

    有裴惊絮在,裴怀风从来不怕找不到家。

    一如现在。

    裴怀风捏了捏裴惊絮的手心,语气乖巧“阿姐,别哭。”

    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下来,裴惊絮低着头,声音颤抖“小风,对不起……”

    她该说些什么呢?

    她能说些什么呢?

    她只是个恶毒女配,哪怕如今她拼尽全力,也没办法扳倒白疏桐的女主光环。

    她甚至不敢告诉裴怀风,他喜欢的那个女子,从头到尾都是在利用他而已。

    “对不起,小风,是我的错……”

    如果不是她一定要跟白疏桐作对,裴怀风就不必跟着她逃离京城。

    如果不是她一定要认回裴怀风,他自己一个人或许要过得更好。

    她到底只是个没什么能耐的炮灰,耗尽一切能够做到的,也只是带着裴怀风逃离长安而已。

    她不知道这些话该怎么跟裴怀风说。

    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对不起。

    裴怀风垂眸看她,眉眼温和乖顺,长睫低垂。

    他哑声开口“阿姐,我说过了,我只信你。”

    “这世上,谁都可能会害我,只有你不会。”

    裴惊絮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快“可如果不是我,你一个人在京城也会过得很好。”

    裴怀风轻笑一声,脑袋抵在了裴惊絮的额头,就像小时候两人总是头碰头顶牛一样。

    “可是阿姐,没有你,我不会过得更好。”

    “阿姐,不要说对不起。”

    “有阿姐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家。”

    “京城不重要,容家不重要,救下我的女子……也不重要,”裴怀风一字一顿,捏着她手心的力道紧了紧,“阿姐,你最重要。”

    “我只听阿姐的。”

    --

    秋雨连绵。

    长安城这场冷雨,下了整整三日。

    容谏雪的新宅换了牌匾,由从前的少傅府,换成了丞相府。

    京城内阴云密布,人人自危。

    陛下罢了三日朝。

    京中文武百官都在议论着出了什么事,只听有知情的内侍称,陛下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

    罢朝三日,群龙无首,朝堂中有些官员便不安分起来。

    “陛下他……龙体抱恙,但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病重期间,当有人主持朝政才是啊。”

    这道理群臣都明白,但是那些话,却是没人敢说。

    祀天大典期间,不过一个白日,竟不想三皇子殿下嫁祸丞相大人毒害陛下,逼宫圣上。

    所幸丞相与陛下早有预料,里应外合,捉拿了那位三皇子。

    陛下后宫空虚,膝下活到如今的,便只有这两个子嗣。

    听说三皇子在乱战反抗中,被人砍下一臂,残缺之人不能称帝立储,既如此,摄政之人便有人选了。

    更何况沈千帆本就是东宫太子,储君摄政,按理来说应当是众望所归,百官所向才对。

    但这些话,没人敢说。

    丞相府的大门紧闭三日。

    无数私兵在丞相府中进进出出,那私兵数量早就超过一个丞相府该有的兵力,但寝殿的那位官家,却是充耳不闻,视若无睹。

    长安城的天变了又变,即便是停了雨,也没有放晴的迹象。

    群臣无首,议论纷纷。

    “太子殿下他人呢?”

    “是啊,说来……自祀天大典结束后,就未见过太子了。”

    “……”

    官员中,有知道些内情的朝臣讳莫如深。

    “丞相大人……动怒了……”

    一句话,众朝臣哑然,什么话都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