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四年，（虚空中的）正统十八年，公元1453年。

    君士坦丁堡，战云密布。

    来自奥斯曼帝国的15万大军，将东罗马帝国的首都，最后一座堡垒，君士坦丁堡，团团围住。

    法提赫苏丹胜券在握，不过，君士坦丁十一世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慌。

    故事，还要从大半年前说起。

    ……

    1452 年深秋的马尔马拉海，雾气浓郁得像一块潮湿的裹尸布，缠绕着君士坦丁堡的狄奥多西城墙。

    城墙上的希腊士兵安德烈正用粗糙的麻布擦拭锈迹斑斑的长矛，指尖能摸到城砖缝隙里凝结的白霜。

    这城墙已经守护了这座城市上千年，可如今连风穿过垛口的声音，都带着濒死的喘息。

    庞大的奥斯曼帝国，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半截入土的东罗马帝国上头。

    这时，远处海面上突然破开一道灰影，安德烈眯起眼，看见一艘挂着陌生旗帜的三桅船正缓缓驶来。

    那旗帜不是奥斯曼人的新月旗，也不是威尼斯的圣马可飞狮，而是一块暗红色的丝绢，上面绣着他从未见过的图案：一条五爪翻腾的黑龙。

    “警戒！”

    安德烈的喊声惊醒了城墙上打盹的同伴。

    士兵们纷纷举起弩箭，城楼下的希腊火喷射器也掀开了麻布罩子。

    可那艘船没有任何进攻姿态，反而在距离城墙半里处抛了锚，放下一艘载着五个人的小艇。

    小艇靠近时，安德烈才看清上面的人。三个穿着黑色皮靴、卷发深目的白人；另外两个是黄皮肤的男人，穿着浆洗得发白的交领长袍，腰间系着青铜带钩，其中一人手里捧着个镶嵌翡翠的木盒，另一人则握着根缠着丝绸的长杆，像是某种仪仗。

    “我们是来自东方大明的使团，求见拜占庭帝国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陛下。”

    为首的黄种人操着生硬的拉丁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城墙上，

    “携有大明皇帝朱祁镇陛下的国书与赠礼，特为贵国解困而来。”

    安德烈愣住了。

    他听过遥远的中国，那些商队带来的丝绸和瓷器在君士坦丁堡的市集上能卖出天价，可他从未想过，那个传说中在太阳升起之地的国度，会在这个时候派使团来。

    此时的君士坦丁堡，就像风中残烛。

    奥斯曼帝国那位绰号法提赫（征服者）的苏丹，已经开始动员，眼下，他们哪还有精力接待什么东方使团？

    可当小艇上的人打开木盒，露出里面闪烁的黄金时，城墙上的士兵们都屏住了呼吸。

    那些黄金不是拜占庭常见的金币，而是切成方块的金锭，表面还印着方形的印记，在晨雾里泛着暖光。安德烈立刻跑下城墙，往皇宫的方向奔去。

    这样的客人，守军做不了主。

    君士坦丁十一世正在皇宫的议事厅里擦拭他的皇冠。

    那顶镶嵌着蓝宝石的金冠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宝石的缝隙里积着灰尘，就像他的帝国一样，徒有华丽的外壳，内里早已朽坏。

    桌案上摊着一张羊皮纸地图，红色的墨水在上面画满了叉号，那是奥斯曼军队已经占领的城镇。

    “陛下，城外有东方使团求见，说携带了大明皇帝的国书和赠礼。”

    内侍官的声音带着犹豫，“他们还带来了黄金和…… 三个斯拉夫俘虏。”

    君士坦丁十一世停下了手里的布巾。

    他今年刚满四十八岁，眼角却已经刻满了皱纹，连日的焦虑让他的头发白了大半。

    “大明？” 他皱起眉，努力在记忆里搜寻这个名字，“就是那些卖丝绸的商人说的，在印度东边的国度？”

    “是的，陛下。”

    内侍官补充道，“他们的使者说，知道奥斯曼人围困我们，特意来提供帮助。

    城墙上的士兵说，他们带来的黄金至少有两百磅，还有几箱密封的香料，闻起来像是胡椒和肉桂。”

    君士坦丁十一世的手指顿了顿。

    黄金和香料 —— 这正是君士坦丁堡稀缺的东西。

    粮食可以从威尼斯商队那里买，但需要大量的黄金；而香料不仅能保存食物，还是重要的贸易品，能换来武器。

    他立刻站起身：“带他们来见我，还有，去请朱斯提尼亚尼将军过来。”

    半个时辰后，使团被带进了议事厅。

    为首的黄种人叫陈默，自称是大明帝国大皇帝朱祁镇的近臣，会说拉丁语和波斯语，至于那些斯拉夫白人，则是大明军队在乌拉尔山俘虏的哥萨克，如今已经归顺成为锦衣卫。

    因为容易掩人耳目，被朱祁镇派来。

    “外臣陈默，忝为大明礼部侍郎，奉大明皇帝之命，拜见罗马帝国大皇帝君士坦丁十一世陛下。”

    陈默躬身行礼，动作不卑不亢，撒起谎来，也是一气呵成。

    眼下海防哪来的礼部。

    “陛下，我大明与贵国虽隔千山万水，但均为文明之邦。听闻奥斯曼蛮族围困贵都，陛下感同身受，不忍千年古国就此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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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命臣带来黄金五千磅、丝绸三百匹，胡椒、肉桂、丁香、豆蔻各一千磅，另备有百套板甲，其中一件专赠热那亚名将朱斯提尼亚尼将军的礼物。”

    话音刚落，李满便解开了手里的长杆，掀开了裹在上面的丝绸。

    一件银灰色的全身板甲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即便眼下这些人没有铁匠，但看到那泛着冷光的甲胄，没人敢轻视它。

    片边缘鎏着细细的金线，胸前刻着交叉的剑与盾图案，肩甲呈弧形，膝盖处有凸起的护盖，甲胄的内侧衬着红色的鹿皮，看起来既华丽又坚固。

    “这是……”

    刚走进议事厅的朱斯提尼亚尼停下了脚步，眼睛死死盯着那件板甲。

    这位热那亚雇佣兵首领穿着一身锁子甲，胸前还留着去年与奥斯曼人作战时的伤疤，他一生见过无数欧洲最好的盔甲，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工艺。

    这简直是一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此时，欧洲冶铁技术还很落后，板甲大多厚重，关节处不够灵活。

    眼下这件板甲，甲片衔接处显然用的是暗扣，看起来能让手臂和腿部自由活动。

    “这是大明工部用百炼钢打造的全身板甲。”

    李满上前一步，指着板甲的关节处解释。

    “甲片能免疫当下任何弩箭和刀枪的攻击，重量却比欧洲的板甲轻许多。我们陛下知道将军善于守城，特意让工匠根据守城作战的需求，加固了肩甲和胸甲，还在甲胄内侧加了透气的鹿皮，长时间穿着也不会闷热。”

    朱斯提尼亚尼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摸了摸板甲的表面。

    冰冷的钢甲入手光滑，甲片之间的衔接严丝合缝，他试着扳了扳肩甲，发现能轻松地抬起来，丝毫没有滞涩感。

    “真是件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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