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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咸鸭蛋
    她急忙扔下菜板,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拔腿就往外跑。

    路卫东挨不揍,她根本不在乎。

    那混账东西活该被打,她心里甚至还觉得解气。

    可她怕的是沈翠芬出事。

    要是沈翠芬一时冲动真动了手。

    那可就是大事了,不但人要蹲大牢,家里也得塌了天。

    她刚冲到院门口,急着往外张望,却不小心一头撞上个软乎乎的东西。

    脑袋撞得生疼,她“哎哟”一声,连忙后退两步,抬手揉着额头。

    定神一看,原来是沈翠芬回来了。

    “妈!你没事吧?”

    路贵珍惊魂未定地问,语气里满是担忧。

    她目光一扫,忽然看见沈翠芬右手正拎着一把沾血的菜刀。

    沈翠芬摆了摆头,神色平静,脸上没有半分慌乱。

    她抬起左手,一只死掉的鸡被她提着,鸡头耷拉着。

    脖子上有一道整齐的刀口,还在往下滴血。

    她把鸡晃了晃,声音清亮。

    “我能有啥事?真要有事,那也是心里有鬼的人才该怕!”

    她这话明显是冲院子里喊的,声音又大又硬。

    “谁心里藏着亏心事,谁才该哆嗦!我可不怕!”

    路贵珍上下打量了一番,从头看到脚,见沈翠芬身上衣服干干净净。

    连个褶子都没有,更别提伤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一下子塌了下来,拍着胸口喃喃道:“阿弥陀佛,没伤着就好,没伤着就好……”

    李芳芳一听沈翠芬回来了,脑袋早就伸出了窗户,脖子伸得老长。

    她拼命想瞧个明白,眼睛瞪得滚圆,生怕漏掉一个细节。

    见沈翠芬安然无恙,手里虽拎着刀,却像是刚宰了鸡。

    她心里那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她听得半懂不懂,急得不行。

    脑子里像是塞了一团乱麻,越想理清楚,就越发糊涂。

    那些话在耳边回荡,却怎么也抓不住重点,急得她直跺脚。

    偏偏门开了一半,挡了视线。

    她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门板歪斜地卡在门框上,只留出一道狭窄的缝隙。

    恰好把她的目光拦得严严实实。

    她左挪右移,踮起脚尖,试图从缝隙中窥见屋内的动静。

    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影子。

    心里像被猫爪子挠着似的,坐立难安。

    沈翠芬说完,语气缓了下来。

    “中午咱吃鸡,早饭后赶紧烧水。”

    路贵珍瞅着那只鸡,心疼得直皱眉。

    那是一只毛色油亮、体型健壮的母鸡。

    路贵珍看着它,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这鸡她从蛋壳里孵出来就一直养着,每天喂食、清栏、赶它进窝,一点点看着它长大,早已当成自家的一份子。

    她妈今天真是反常,昨天才刚宰了两只啊!

    路贵珍心里嘀咕着,眉头皱得更紧了。

    以往沈翠芬可是节俭得出了名,一根鸡毛都不舍得浪费,哪会接连几天杀鸡?

    这阵仗,简直像是过年办席。

    这只鸡是她从小喂大的,要不是为了气李芳芳,她还真舍不得。

    想到李芳芳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路贵珍就来气。

    前几天李芳芳当着大伙儿的面说:“我家建国吃的是肉,你们家连油星子都见不着吧?”

    当时她气得嘴唇发抖,却没法反驳。

    如今娘亲突然大张旗鼓地杀鸡,分明是在打她脸!

    “妈,昨晚不是买了骨头嘛,咋今天又杀鸡了?”

    路贵珍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沈翠芬的脸色。

    她怕娘亲一时冲动,把家里仅有的好东西都糟蹋了。

    那几只鸡可是攒了好久的心血。

    万一吃完了又没钱补,日子岂不是更难?

    以前,沈翠芬可只有过年才舍得杀一只。

    每逢春节,家里才会杀一只老母鸡炖汤。

    全家围坐一桌,一人只分到几块肉。

    那时候,沈翠芬总念叨:“养鸡是为了下蛋换盐换油,不能随便宰。”

    可现在,她却一反常态,说杀就杀,半点犹豫都没有。

    “想吃就吃呗,不吃的,早晚也便宜了那群白眼狼。没关系,过几天我再买几只小鸡养着,管够!”

    沈翠芬语气坦然,眼神坚定。

    她说的“白眼狼”指的是谁,路贵珍心知肚明。

    不就是李芳芳吗?

    以前沈翠芬总想着忍让,把好东西藏着掖着,生怕别人说闲话。

    可如今她彻底想通了,好东西就得自己人先享用。

    何必省给那些冷眼旁观的人?

    路贵珍听了,觉得也对。

    她轻轻点头,心里豁然开朗。

    是啊,东西放在家里,早晚也是被人眼红、被闲言碎语侵蚀。

    还不如一家人痛痛快快吃一顿,热热闹闹过日子。

    反正娘现在有了主见,不再一味退让,她也跟着踏实了许多。

    自从沈翠芬想通了以后,啥好东西都不藏着了,得益最多的反而是她和路贵枝。

    鞋是新的,蛋是每天一颗,鸡肉更是隔三差五就能见着。

    以前连闻都不敢多闻的香味,如今成了餐桌上的常客。

    路贵珍甚至有点恍惚。

    鞋子、鸡蛋、鸡肉,沈翠芬全留给了她们。

    就连邻居来借个针线,沈翠芬都会冷冷地说一句。

    “自己家没有?”

    再不似从前那样低声下气地讨好别人。

    她变了,变得硬气,也变得更有底气。

    鸡吃完了再养就是了,总比便宜了别人强。

    路贵珍默默在心里重复这句话,越想越觉得有理。

    家里的鸡鸭能再生。

    可人心一旦寒了,就再也捂不热了。

    不如趁现在还有力气,把日子过得舒坦些。

    “行!那我一定好好养!要不咱们也买几只鸭子,我腌点咸鸭蛋,配粥可香了!”

    她越说越兴奋,眼睛都亮了起来。

    脑海中已经浮现出坛子里红油渗出的咸鸭蛋。

    切开后蛋黄流油,就着热粥一口下去,满嘴留香。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去集市买鸭苗的价格了。

    路贵珍笑着接过鸡,顺手想去拿沈翠芬另一只手的菜刀。

    那只鸡还在扑腾,翅膀扇动着空气。

    她一只手抓着鸡腿,另一只手就朝沈翠芬握刀的手伸去。

    沈翠芬轻轻一躲,没让她碰到。

    手腕微微一转,就把菜刀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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