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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暗度陈仓
    晾晒场上的闹剧,在陈秀英当众宣布完对大房的处罚,将那本写满蝇头小字的账本和沉甸甸的钱袋交到陈念手中时,便算落下了帷幕。

    围观的村民带着满肚子的谈资意犹未尽地散去,只留下陈建国和刘芬夫妇,像两条被抽了筋骨的死狗,瘫在院子中央,承受着村里人最后投来的、混杂着鄙夷与同情的目光。

    陈念扶着奶奶回到屋里,后背上那阵因神秘视线而起的冷汗,还未完全干透。

    她知道,事情还没完,暗处里,有双眼睛正像毒蛇一样盯着她。

    一直到深夜,整个陈家大院都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大房的卧房里,一灯如豆。

    空气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刘芬坐在炕上,双眼红肿,像两个烂透了的桃子。

    她不哭了,也不闹了,只是嘴里反复地、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咒骂着。

    骂陈秀英心狠手辣,不念母子情分。

    骂陈念是个白眼狼,是个小贱人,夺了本该属于她这个长媳的权。

    陈建国蹲在地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最劣质的旱烟。

    烟雾缭绕,熏得他不停地咳嗽,眼泪直流。

    他心里也恨。

    他不恨自己一时被猪油蒙了心,起了贪念。

    他只恨自己倒霉,被当众戳穿,丢尽了脸面。

    他恨老太太不给他这个长子留半点情面,让他以后在村里再也抬不起头。

    屋子里,充满了失败者的怨毒和不甘。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谁?”

    刘芬警惕地问。

    门外传来周兰那特有的、带着点讨好意味的声音。

    “大嫂,是我。”

    刘芬愣了一下,没好气地说:

    “你来干啥?看我们笑话?”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周兰端着一个豁口碗,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碗里,是两个卧得整整齐齐的荷包蛋,飘在浓浓的红糖水里,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大嫂,你这说的是啥话,咱们可是一家人。”

    周兰把碗放在炕桌上,挨着刘芬坐下,拉着她的手,一脸心疼。

    “我刚听见大哥咳嗽得厉害,就赶紧给你们煮了碗糖水润润嗓子。”

    “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娘她就是那个脾气,气头上说的话,当不得真。”

    她这番“雪中送炭”,让刘芬心里那堵冰墙,有了一丝松动。

    周兰看在眼里,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

    她凑近刘芬,压低了声音,开始往那松动的墙缝里,灌最毒的药。

    “大嫂,你糊涂啊!”

    “你还没看出来吗?老太太这是在削藩呢!她先把我们二房踩下去,现在又把你们大房的权给夺了。”

    “最后这整个家业,不都落到她和那个小贱人手里了?”

    “咱们辛辛苦苦,到头来,不都是在给一个丫头片子做嫁衣裳?”

    这话,像一把尖刀,精准地捅进了刘芬的心窝子。

    刘芬的脸色瞬间煞白。

    周兰继续添油加醋:

    “你想想,大哥是长子,按老理儿,这家业就该是他的。可现在呢?钱,陈念管着;权,老太太握着。咱们算什么?就是两个给她家挣钱的长工!”

    “大嫂,咱们才是一家人。咱们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任由她们奶孙俩,把咱们陈家的家业,都给掏空了!”

    刘芬被她说得心乱如麻,她看着周兰,第一次觉得这个平日里尖酸刻薄的弟媳妇,竟然有几分“亲切”。

    两个同样失意的女人,在共同的敌人面前,一拍即合。

    刘芬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问:

    “那……那你说该咋办?”

    周兰的脸上,露出了毒蛇般的笑容。

    “想让陈念那丫头栽跟头,就得从她最得意的地方下手——账本!”

    “只要账上出了问题,她就百口莫辩!”

    她随即又叹了口气,故作惋惜。

    “可惜啊,现在账本她看得死死的,咱们根本没机会。”

    刘芬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咬了咬牙,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我有办法!”

    她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她认为现在能搅乱局势的“奇兵”。

    “灵儿!我那个在县城供销社享福的宝贝侄女!”

    “灵儿现在是城里人了,见识多,路子广!我让她想办法!”

    第二天,刘芬就偷偷托人给正在县城供销社后院刷麻袋的陈灵儿带了封信。

    信里,她添油加醋地把陈念如何“夺权”,如何让她们大房“受辱”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她暗示陈灵儿,想办法从外部给陈念的生意找点麻烦。

    最好是能让她在钱上出点大问题,让全村人都知道,陈念根本没那个本事。

    就在陈家大院的家贼们开始密谋的时候。

    一封来自市里的信,送到了村委会。

    老支书赵铁柱拿着信,一路小跑地冲进了陈家老宅。

    “老嫂子!大喜事!”

    信,是铁路局的王主任亲自写的。

    信里,王主任先是盛赞了下河村粉条的品质,说在铁路系统内部广受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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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接着,他正式邀请下河村粉条厂,参加下个月在市里举办的“全市农副产品展销会”。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旦能在展销会上打响名气,下河村的粉条,就不愁销路了。

    信的末尾,王主任还特意提了一句。

    “这次展销会,省食品厂也会派人来。他们技术实力雄厚,但最近在几个项目上遇到了瓶颈,正在到处寻找好的配方和产品。你们要做好准备,这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陈念看到“省食品厂”这几个字,心里微微一动。

    她想起之前听顾远洲提过一嘴,他父亲的一位老战友,好像就是省食品厂的一位副厂长。

    这个看似不经意的联系,像一颗石子,在她心里投下了小小的涟漪。

    陈秀英拿着信,脸上却没什么喜色。

    她知道,下河村的舞台,即将从这个小小的村庄,扩展到更广阔的市里,甚至省里。

    但等待她们的,不仅有商机,更有来自“国营大厂”的降维打击。

    内有家贼不死心,外有强敌已环伺。

    这盘棋,越来越大了。

    与此同时,在县城供销社的后院。

    陈灵儿正蹲在地上,用冰冷的水刷着一堆发霉的麻袋。

    刺鼻的霉味让她几欲作呕。

    她看着自己被泡得发白起皱的手,再想到陈念在村里呼风唤雨的风光,嫉妒的火焰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一个相熟的临时工,悄悄塞给她一封皱巴巴的信。

    “你家里人捎来的。”

    陈灵儿拆开信,看着信里刘芬那些添油加醋的描述,脸上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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