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要关上的房门又推开了,女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像是见鬼了似的。
女人这一刻的神情变化看在乔如意眼里就心知肚明了,鱼人有失踪前发生的事,她十有八九是看见了。
怪不得她会隔着门镜偷偷窥视他们。
行临注视着她,语气淡淡的,“请您行个方便,助人便是助己。”
女人僵站在原地,脸上虽说是惶恐不定,但眼神里充满了质疑和警惕。
乔如意这个时候也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冷静了下来,
她上前一步,声音放轻,“如果我们几个是坏人,这道防盗门根本拦不住我们。对面屋住着的的确是我们的朋友,大姐,我们只想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女人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显然,乔如意的和声细语也没能让她彻底松懈下来。
注意力还在行临身上,她盯着行临,问,“你刚刚说下一个可能轮到我,是真的吗?”
乔如意总算知道,所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莫不如威胁恐吓来得更立竿见影。
想都不用想,行临肯定顺杆爬。
就见行临微微点头,“我朋友一没违法乱纪,二没得罪人,却离奇失踪,说明对方作案很随机。你就住对面,保不齐对方会有斩草除根的心思。”
“你、你别危言耸听!”女人眼神里都是惶惶不安。“这种话我才不信!现在可是朗朗乾坤的法治社会,你说得那些个牛鬼蛇神都不存在!”
行临笑着反而反问,“我没说对方是什么,您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牛鬼蛇神?”
一句话把女人问得失语了。
乔如意看了看女人愈发恐慌的脸色,又看向行临,他眉眼平静肃穆,说话字字肯定,外人的确很能被拿捏。
但乔如意知道他,典型的忽悠。
行临又开口了,“您不愿说也行,不勉强,我们再问问别人。”
话毕竟转身走了。
乔如意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便紧跟其后,陶姜和沈确也都知道行临的意图,都跟着下了楼。
乔如意边下楼边在心里默数,可都下到楼道转弯处了也没听那女人喊住他们,心就不断下沉。
不会以退为进这招对女人不管用吧。
再看行临,下楼的步子十分坚决,大有抱定了离开的心思。
陶姜走在乔如意身后,小声问了她一句,“咱不会真就这么走了吧?”
好不容易“逮”到个目击者,这样离开太可惜了。
乔如意想了想,干脆放出声音,“说不说是人家的权利,总不能严刑逼供吧,而且这种离奇古怪的事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除非真撞上了。”
陶姜原是小声问,但听她大声说,一下就明白了,叹了口气,“是啊,真是没辙,现在想想,有些时候这人的际遇啊,说白了就是自己作的。”
乔如意,“可不?尊重他人命运吧。”
行临在前面走,听着乔如意说这番话,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就这样,一行四人出了楼道。
乔如意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小白楼,一时间心头就如巨石压过般,沉沉的,难受得要命。
不想,刚转回头,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由远及近。
还伴着女人火急火燎的声音——
“等等,几位请等等!”
乔如意回头一看,是对面屋的那个女人,一身家居服,脚踩拖鞋就下来了,看来是真急了。
行临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乔如意和陶姜相互给了一个眼神:妥了!
沈确抬手抹了抹嘴,借以遮掩绷不住的笑意。
这行临还能绷着一脸的正经严肃,也是令人佩服。
女人气喘吁吁跑上前,拖鞋都跑离脚了,紧忙又踩回脚上。
她看向行临,一脸焦急,“真的吗?下一个真能轮到我吗?”
行临一本正经地说瞎话,“很大可能是这样的。”
女人嘴角抽搐,眼眶顿时就红了,开始嚎,“哎呀怎么办啊?我可不想撞上这些事啊,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能……”
“说说你看到的事。”行临打断她的哭嚎。
女人一下止住了。
“我跟你们说,昨晚上的事老吓人了!”
变脸变得挺快,从一脸无助立马转成一脸惊恐。
乔如意一听这开头,心里一凉。
女人怕极了自己惹祸上身,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道来了。
这女人一家就是本地户,丈夫白天在城里打工赚钱,有时候太晚了就睡在打工地不回来了。
家里有个上高中的孩子,因为离家远所以住宿学校,平时只有周末才回家来,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女人自己在家,在网上接些手工活来做,一来能贴补家用,二来打发时间。
昨晚又是女人一人在家,晚饭过后整幢楼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那些租房子的老师们休假了,所以楼里就更安静了。”
女人强调了句。
正因为格外的安静,所以女人才能发现对面屋鱼人有的情况。
“说起对面屋那男的……”女人说到这儿,扫了他们一眼,纠正,“就是你们的朋友,看着凶神恶煞不像好人,但其实人还怪好的哩,说话客客气气,而且一看就是挺有知识的,手里总拿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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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叹了一声。
住对屋,说过话,甚至有什么好吃的还相互会送。
“他还辅导过我家娃功课呢,我家娃还说他比他们老师讲得都好,一遍就明白了。”女人一提到鱼人有滔滔不绝,看得出对鱼人有的印象极好。
只是听愣了乔如意他们,包括行临。
行临看了乔如意一眼,眼神里有询问之意。
乔如意明白他的意思。
要说鱼人有勤奋,她信。自打让他接触西夏文化,他真就是勤勤恳恳,天天书不离手,所以当女人说他书不离手是个文化人,乔如意并不觉得奇怪。
可是,辅导孩子功课?
那孩子可是高中啊,鱼人有能辅导一个高中生功课?
曾经鱼人有跟她说过,因为自小家里穷,他早早就辍学离家出去打工了,别说高中课程,初一的知识能记住都算是不错的了。
总不能发奋图强自学吧?这才分开几天啊,就能让人刮目相看了?
乔如意问女人,“确定是鱼人有辅导您家孩子功课?是不是其他老师,您记错了?”
女人知道鱼人有的名字,摇头,“就是他,不是别的老师。别的老师都挺忙的,白天都不在屋子里,晚上又很晚回来。”
“那……确定是在辅导功课?”
“当然。”女人很肯定,“辅导我家娃功课的时候就在客厅,我都看着呢,错不了。”
乔如意惊讶万分。
陶姜也挺愕然,小声对沈确说,“这还是咱们认识的鱼人有吗?”
行临想了想,问,“您继续说昨晚的事。”
“对对对,我继续说。”
话说昨晚,女人吃过饭简单做了家务后就开始做工了,她这阵子接的是假发手工编织的活,所以家里有不少的假发。
说是假发,实际上都是真的头发,经过手工编织再流入市场。
女人的手工活是出了名的精细,但接假发编织还是头一回。她摸着手里的头发,心里有些发毛,关于假发的传说一则则一桩桩的都往她脑子里跑。
就这样战战兢兢做到了挺晚。
“我当时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是午夜了。”
女人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她先是听见很微弱的动静,一声一声的,由远及近。
那声音怎么形容呢?
很飘渺,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中来。
“后来我听清楚了,你们猜是什么动静?”女人还卖了个小关子,但好在她出于紧绷的状态,没真等着他们猜便告知了答案。
“是驼铃声!”
乔如意一愣,“驼铃声?”
女人点头,“对,拴在骆驼脖子上的那个铃铛声。”她以为乔如意是不知道,还小小普及了一下。
“确定是驼铃声?”行临微微蹙眉。
“当然!我去过大西北,那种铃铛声就是来自骆驼的。”女人十分肯定,“但这里虽然说不是城里吧,但谁家都不养骆驼,所以听见驼铃声我还挺奇怪的。”
等女人确认是驼铃声后,心里的好奇就胜过紧张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四处寻找驼铃声的来源。
最后找啊找的,她就浑身一哆嗦。
因为她觉得,驼铃声好像就在楼道里,飘飘悠悠的。
就在这时,桌上的假发突然动了。
吓了女人一跳!
她蓦地回头,就见那些假发竟一缕缕的漂浮在空中,跟黑尾巴似的一条条的在空中游走。
女人当时就僵在原地了,想喊,嗓子就像是被一股力量给封禁了似的,光张嘴,喊不出来。
她觉得这是闹鬼了!
果然,假发里藏着冤魂!
这种认知让女人惊慌不已,她后悔了,不该因为这项工作报酬高就不管不顾接来做,报酬高风险也大啊。
正想着呢,就见空中环绕的假发竟纷纷朝着门口方向去了,齐刷刷的,跟一条条丝带,顺着门缝出去了。
女人大骇,这下也能动了,几个快步上前,蹦着高去抓那些假发。
就在刚刚那一瞬,她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撞鬼也比穷死要好,如果假发丢了,她不但赚不到钱,而且还要赔偿甲方的损失。
她可不想往外多掏一分钱。
不想,她压根儿就抓不到,连个边儿都碰不到。
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假发从门缝里钻走了。
女人一咬牙,伸手就去开门!
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令她终身难忘的一幕。
“鱼人有啊,你们的朋友,就直直地站在门口!”
楼道里黑,但女人一开门,屋子里的光就涌了出去,对面屋情况她看得一清二楚。
当时那一幕有多吓人,女人现在再回忆都觉得后背发凉。
对面屋的房门大敞四开,屋子里没什么光,很暗,鱼人有就站在暗影里,像是要跟黑夜融为一体。
正是因为对屋的光映过去,女人才看清鱼人有的神情,也恰恰因为是因为看清楚了,才更叫人后背发凉。
“俩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前方,像是看见了什么似的,我就顺着他地目光找啊找的,啥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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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一开门是被鱼人有吓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就问他怎么站在门口,出什么事了。
但鱼人有不作声,像是听不见她说话似的,整个人很僵直地站在那,眼珠子一瞬不瞬。
“现在我再想啊,他当时那个神情一定是看见了什么,只是我看不见罢了。”女人讲到这儿,脸色就愈发难看,眼里也有恐惧。
“后来呢?”乔如意追问。
后来……
后来,鱼人有就走了。
沈确惊讶,“走了?”
女人点头,“是,就直接走了,还穿着家居服和拖鞋呢,就下了楼。”
她想了想,补充,“但他下楼的姿势十分奇怪,也不看路,眼睛一直瞅着前面,整个人绷得直直的,一步步往下走。”
其实当时她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最直接的念头就是冲出去拉住鱼人有,可就在她刚要来防盗门的时候,突然就听鱼人有下楼的脚步声停止了。
女人以为他清醒了,脸贴着防盗门往楼梯方向瞅。
却见鱼人有站在楼梯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女人当时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跳得发慌。
突然,鱼人有转过头。
就是速度极快地转头,毫无预警的。女人下一秒就缩回头,立马将房门关上。
“我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条件反射!”女人描述的同时嗓音都有点颤,“我不知道他回头是不是看我,还是看什么的,总之就是太反常!太吓人了!”
再之后鱼人有转回头,趿拉着拖鞋下楼了,就再也没见他回来。
“更可怕的在后头!”女人一惊一乍的。
当鱼人有的脚步声彻底在楼道里消失,女人才浑浑噩噩地走回了屋子里,许是神经绷得太紧了,往客厅走的时候双脚都犯软,目光一下子落在桌上,顿时浑身一颤!
之前那些悬在半空像游丝的假发,竟完好无损地在桌上放着呢。
“所以!我之前看到的在半空飞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假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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