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全新的分家文书,温叶雄纠纠气昂昂地离开了老宅。
林氏和温兰心情都不错。
温元一路追着温叶问“二姐,分家时你是不是都想到了?”
“可不!养老这么大事儿,我怎会忘了。”
不管是她,还是温婆子都没忘。
温叶当时虽然捏着对方命脉,但人有时都会想左了的。
若自己提太过分的要求,不管是断亲还是不给养老钱,温婆子一气之下说不定真不管温璃玥姐妹,就是不分家了。
温婆子也是这种心态,就怕自己提啥养老钱,温叶不答应,一恼之下放弃分家,任由温璃玥姐俩卖进青楼。
双方均是不想横生枝节,很默契地没提养老这事,模糊了过去。
温叶想着的是,自家净身出户,再捏着“卖青楼”这事不放,老宅就别想拿到一文养老钱。
温婆子想着的是,老三一家就是穷鬼命,不可能赚啥钱!若真的活出了点人样,她再用孝道一压,哭几声不孝,多少养老钱拿不到?
结果,还是温叶技高一筹。
温叶把这些细细跟温元姐弟和林氏分析。
温元对温叶越加佩服了。
林氏心情明媚。
只是
想着,她不由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温老三拖拽着脚步,走在最后面,离他们都有两丈(66米左右)远了。
温老三木愣愣的,实在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只觉得自己心都快被揉碎了。
特别是前面还传来温叶几人的欢声笑语,就像一把刀一样,不断地捅着他的心窝,让他鼻子一酸,竟然湿了眼眶。
身为人子,给老娘养老天经地义。
虽然二两银子很多,但对他们家来说,真的算不了什么。
他们家可是月入三十多两呀!却不愿给二两银子的养老钱
不管如何,那都是他们的亲婆婆、亲奶奶!
咋就这么狠的心!咋就这么狠啊!
当了十多年夫妻,林氏见他那副死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沉了脸,放慢脚步,等他走近才道“板着个脸的,心里在想啥呢?”
温老三闷着声音道“我想啥重要吗?”
“你——”林氏恼道“你是不是想答应老宅,每月给他们二两?那可是我们辛辛苦苦赚回来的!”
温老气道“谁的钱不是辛辛苦苦赚回来的?别人家就不用给养老钱吗?别人就不辛苦吗?”
林氏冷笑“别人当亲娘亲奶咋做的?她咋做的?她当我们是牲口,还想卖孙女进青楼!谁还不想上慈下孝?她配吗?”
“咋就不配?咋就不配了?说多少遍了,那是老二夫妇做的,关她啥事?”
他越说越激动。
就连走在前头的温叶姐弟都听到了,俱停下脚步来,回身看着他们。
温老三一看到温叶望过来,刚刚攒起来的恼意便变成了惊慌,垂着头不再说话,快步离开。
林氏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鼻子发酸,眼都红了。
温叶几人走到她身边。
温兰手足无措“娘”
温元也是一阵无力感。
温叶道“爹跟我们不是一条心的。在他心目中,老宅的份量比我们重。这只是个开始,以后这样的争吵还会有很多。下半辈子,你们夫妻俩会吵到其中一方进棺材。”
林氏身子一晃。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嫁给他这十多年,虽然很苦,但他们一起被欺压,一起受苦,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可现在,明明有钱了,日子好过了,却闹成这样
而且,这只是个开始?
林氏迷茫又无助,沉默着往前走。
温叶没有再多说什么,过犹不及。
几人回到家。
只见柳氏父子还在铺瓦顶,温老三皱着个脸,竟然在继续做泥坯了!
林氏和温叶姐弟都不理会他。
晚上吃饭,温老三草草扒几口,便洗澡睡觉了。
隔天一早,温元才收拾好,便见温老大赶着牛车过来。
温成文从车上跳下来,努力维持着笑脸“元宝,咱们一起去书院吧!我们拉你一起出门。”
温元翻了个白眼“不用了,我坐家里的驴车。放心吧,昨天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
他紧记着温叶的话,不能让温成文离开明德书院再觅良师。
温成文怕他不帮忙,也不好逼迫他,点头“行。那我们书院门口见。”
温老大冷扫了温元一眼,甩着鞭子,赶着牛离开了。
温老三正在堂屋里,看着这一幕,郁闷的心情总算是缓解了一点。
这个家,只有元宝还有点良心。
不一会儿,林氏便从房里出来。
先跟温元一起捞魔芋豆腐,接着便驾着驴车出门。
来到书院门口,温元下车后果然看到温成文父子。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夫子,这便是温成文的老师吴夫子。
几人进了书院,拜见山长。
温成文认错,顺带把自己撇清,说是二房干的。只因没分家才被连累。昨天家已经分了。
再加上温元这个苦主帮着求情,吴夫子在一旁保证周旋。
山长想到动手的是温成武,便饶了温成文,让他继续回来念书。
出了山长的公事房,吴夫子离开后。
温成文便笑着跟温元说“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这是大哥给你的谢礼。”
说着便从袖袋拿出一个长盒子来,一看就知是毛笔。
温元淡淡道“不用了。咱们就此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温老大呸了一声“这小贱崽子甩面子给谁看?你还买礼送给他!脑子也长包了?”
温成文白他一眼“该客气还得客气下,何必撕破脸面。而且这笔也没送成不是?”
他早知温元不会要,这笔是买给自己的。
“不是早就撕破脸了吗?昨天还闹了一大场呢!”
“撕破了也能补回去。反正客气待人总比争争吵吵的好,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三房每月可是有三十多两的收入,能不交恶就尽量不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