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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不懂风情
    李春花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慌忙蹲下身,伸手去探周秀芹的脸,发现她的皮肤冰凉冰凉的,冷汗湿透了额前的碎发。

    她慌乱地扫视了一圈屋子,只见被子、枕头全都散落在地。

    床单歪歪扭扭地挂在床边,柜子的抽屉也被拉开了一半。

    衣服撒了一地,一片狼藉。

    再一看,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林建国,正呆呆地站在屋子角落,双手垂在身侧,眼神空洞。

    李春花脸色瞬间发白,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虽然她一直看不上这个从城里嫁过来的儿媳妇,嫌她娇气、不会干活、说话还带一股子傲气。

    可这些年周秀芹也算安分,她让干啥就干啥,洗衣做饭、喂猪喂鸡,从没顶过一句嘴。

    再说,人家如今是明媒正娶进林家的媳妇。

    要是真在她眼皮底下出了人命,那可是天大的事!

    儿子要坐牢,她这个当妈的也脱不了干系!

    周秀芹疼得在地上直打滚,后背像被火烧一样。

    她已经顾不上揭发林建国偷人被抓的丑事了,也顾不上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

    此刻,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翻腾。

    她不能死,她重生一回,穿越到了这个原本早早就郁郁而终的林家媳妇身上。

    可不是为了再窝窝囊囊地死在这间破屋子里!

    她不甘心。

    她还没跟林建国去深城享福,还没看到他跪在自己面前悔恨痛哭,更没在周文琪那个贱丫头面前扬眉吐气!

    这辈子,她一定要活得风风光光!

    “快……救救我,我后背疼得要裂开了!”

    她艰难地抬起头,眼神涣散。

    “建国,我是你老婆啊……你快救救我……求你了……”

    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抓住林建国的裤脚。

    可指尖刚触到布料,就无力地垂了下去。

    李春花也彻底慌了神,心脏怦怦直跳。

    她猛地站起身,冲着呆立在一旁的林建国厉声吼道:“建国!你还愣着干嘛?你老婆都要死了!赶紧把你媳妇抱到炕上去!别在地上躺着!再去请郎中!快去!跑着去!”

    林建国这才如梦初醒,脸色煞白,浑身一颤,嘴唇动了动。

    他慌忙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周秀芹从地上抱起。

    周秀芹疼得一声闷哼,可还是死死咬着牙,没哭出声。

    “好,好,我马上去!”

    林建国抱着人走到炕边,轻轻将她放下,又胡乱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他不敢再耽搁,转身就往门外冲,脚步踉跄。

    他一路直奔村口,脚步不停。

    他这么做可不是心疼老婆。

    而是心里清楚得很,周秀芹现在还有用。

    她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

    洗衣做饭、喂猪喂鸡、下地干活,样样都离不了她。

    要是她真瘫了或者死了,家里这一摊子谁来撑?

    而且,她背后还有个周家。

    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可亲戚不少,脾气也不软。

    她要是真出了事,周家那边绝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闹到大队去。

    到那时,他林建国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郎中姚大夫正蹲在自家院子里啃窝头。

    听到消息后二话不说,立刻放下碗筷,拎起那个磨得发亮的旧药箱,匆匆赶来。

    他一路小跑,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进门时喘着粗气。

    一看到床上气息微弱、脸色惨白的周秀芹。

    他眉头立刻紧紧皱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沉重和不安。

    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周秀芹的脉象,又轻轻掀开她的衣领,查看后背伤势。

    他一边熟练地扎针,一边低声叹息,嘴里还不断摇头。

    “哎……伤到脊柱了,这可不是小伤。”

    “往后重活一点都不能干,听清楚了没有?”

    “扛东西、提重物,全都不行。这身子本来就弱,骨气不足,经不起折腾。接下来必须好好躺着养着,一天也不能下地,少说要歇三个月,甚至更久。”

    周秀芹睁着眼,空洞地望着房梁上那根黑褐色的木檩,目光呆滞。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

    心早就凉透了。

    耳边除了郎中的叮嘱,就是她那恶婆婆阴阳怪气的声音。

    那声音尖酸刻薄,翻来覆去就一句话。

    “这下好了,活全得我来干了?你们俩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一个躺下,一个跑了,我一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天?”

    周秀芹迷迷糊糊地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

    阳光斜斜地照进屋内,灰尘在光柱中缓缓漂浮。

    她一睁眼,就看见林建国站在炕边,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

    曾几何时,这张脸让她心动过,觉得踏实可靠。

    可现在,她只觉得虚伪又可恨。

    她躺在那里,连手指都不敢乱动。

    稍微一动,全身就跟被碾过似的疼。

    那种痛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一阵阵抽搐,牵动着神经。

    她咬着牙,冷汗从额角滑落,浸湿了枕头的一角。

    头顶上传来林建国那熟悉的声音,语气听着还挺诚恳。

    “秀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当时抓我抓得太狠,我一时慌了神,才……才失手把你推倒了。”

    说着,他一把抓住她的手。

    他的眼圈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林建国知道自己绝对不行失去周秀芹,一旦失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只能压下心中的不悦和恶心,耐着性子来求她的原谅。

    “你得信我,都是那个女人勾着我,言语暧昧,举止轻浮,我这才一时没扛住。我心里只想着你,真的只想着你……”

    听到这话,周秀芹的眼泪顺着脸颊默默流了下来。

    一滴一滴,落在枕头的粗布上,晕开成深色的斑点。

    “林建国,你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东西!”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微弱。

    “我对你是真心实意,省吃俭用供你读书,陪你吃苦受罪,从没半句怨言。可你呢?你却这样糟蹋我,毁了我的身子,还要倒打一耙,说是她勾引你?”

    “你说是她勾引你?”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质问。

    “你们俩在屋里讲的那些话我都听见了!她叫你‘建国哥’,你还笑着应;她说‘你老婆管得太严’,你竟点头附和!你还记得你说的什么吗?‘秀芹这人死板,不懂风情’!这些话,都是你说的!你还敢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