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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一溃千里
    这话说得似乎有道理,似乎没道理,就连壬禄自己心中都没底。

    他屏息凝神,生怕燕寒的多疑会在此刻倾泻。

    养心殿内只剩下主仆二人的呼吸声。

    良久,燕寒终于又开口:

    “壬禄,去拿把刀子来。”

    壬禄心中大松一口气:看来小命是保住了……看来,是说服陛下了。

    壬禄出殿,又很快拿着一把小巧的刀折回。

    “陛下,给。”他毕恭毕敬地将刀递给燕寒。

    燕寒拿过刀。

    锋利的刀刃闪着寒光,冷冽的铁面亮得可以反射出燕寒此刻有些狐疑的脸色。

    “壬禄,你说明珠,到底是不是朕的孩子?”

    壬禄把头垂下:“待陛下验完血,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看着那碟清水中彼此互斥的两滴血,燕寒再看看手中的尖刃。

    他心一横,将衣袖撩开半截,随后将锋利的刀刃对准,略微用些力气便让刀刃划开了皮肤。

    几滴暗红还有些粘稠的血珠落到一个干净的碟子中。

    “哐当!”燕寒将刀丢到一旁。

    他捂住伤处,对着壬禄道:“去,将朕的血与明珠的血融入清水。”

    壬禄应声,赶紧去做。

    燕寒捂着伤口,都等不及让太医过来略作处理,便梗着脖子望向壬禄的动作。

    可笑的是,方才他那种势在必得、胜券在握的感觉竟然虚无了些,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空虚……

    “慢着。”眼看两人的血液就要在水碟中相遇,燕寒却出声制止,“先叫太医过来给朕包扎。”

    半个时辰后。

    “别说,太医就是不一样,这取血取得一点都不痛。”程采倾说道。

    才女们纷纷用一块白手绢捂着伤口,又如来时那般回到集英殿前。

    “我觉得你有点奇怪,赵明珠。”

    赵明珠被这话问的摸不着头脑:“我?我有什么怪的?”

    “忧心忡忡,闷闷不乐,一看就有心事。”程采倾也毫不避讳。不过说完这话,她又自己找了个不知道给谁的台阶,“不过我们刚认识,我说这么多,倒是冒昧你了。”

    “说不上。”赵明珠摇摇头说道。

    她忽然觉得这个平民出身的女孩,倒是有趣。

    文试、殿试都是第一名的女子,定是满腹经纶、才华横溢。

    可是她的行为举止,又像是一个带着点侠气和匪气交织的女侠。

    赵明珠想:或许青州养出来的孩子都是这样带点野性吧——毕竟当初她刚来京城,也像个草包。

    “走吧,去面圣。”赵明珠也不再过多纠结,叫上程采倾朝着集英殿走去。

    心中那股吊着的气,虽然依旧在心间紧绷着,但不知为何,已经不再压得赵明珠喘不过气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什么都不会改变她的态度和决心。

    “宣——新科才女觐见。”

    龙椅上的燕寒面沉如水,他的目光在台下八个女孩的脸上一一扫过。

    赵明珠保持镇静,逼着自己用坦荡的目光去迎接燕寒的扫视。

    她本以为燕寒或许会在她身上多注视片刻,但没有——他的目光蜻蜓点水般略过了所有女孩。

    “今日站在这里的八位才女,皆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士。朕非常期待你们加入朝廷,为大燕注入新的血液,不负朕的期待,也不辜负黎民百姓。”

    燕寒的声音很平静,除了专属于帝王的威压之外,并无过多情感在内。

    “程采倾。”燕寒拿起花名册,依次念出名字,“勇夺魁首,不错。朕便封你为——尚宫。”

    “谢主隆恩。”

    赵明珠咬紧了下唇。

    榜眼不在,那么理应下一个就是她。

    燕寒会不会当众揭开一切?会不会因此就褫夺她做女官的权利?会不会立刻逼着她认祖归宗?

    赵明珠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

    “王婉儿,封尚仪。”

    赵明珠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燕寒。

    可龙椅上的人却是压根不看她。

    八个女子,如今已经封官六人。

    “最后是,”燕寒顿了顿,“郎霜霜,封尚寝。”

    最后一位才女受封后,燕寒的目光才缓慢地、似乎极其不愿意地看向赵明珠。

    “赵明珠。”

    “臣女在。”未受封赏,暂且称臣女。

    “你文试、殿试的成绩都不错。但朕思虑良久,这朝廷暂时还不曾有适合你的位置——你便先回尚书府,一切听从后续安排。”

    “暂时还不曾有适合你的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

    燕寒看着赵明珠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不甘、不解,心中也是一股无名火。

    半个时辰前。

    “陛下,您这伤口不深,便也不严重。这三日不沾水便可。”太医仔细地为燕寒那小伤口包扎后,恭敬说完便退下。

    既然太医已经瞧过了,那便再没有推辞的理由了。

    燕寒和壬禄四目相对一瞬。

    “倒吧。”他说得云淡风轻,却还是忍不住别开了脸。

    片刻过后。

    “陛下。”壬禄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养心殿中显得格外清晰,“您看看吧。”

    事已至此,结果便在眼前。

    燕寒干脆地转头,直视那碟血水。

    并未相融。

    与赵明珠与赵明成那盘如出一辙——彼此互斥,画地为牢。

    “陛下……”

    “出去。”燕寒没有暴怒,也没有吼叫。只是近乎冷漠地说,“出去,让朕自己呆着。

    可壬禄前脚刚踏出殿门,后脚就听见里面传来劈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壬禄朝着殿门跪下,对着里面大声道:

    “陛下!陛下千万要保重身子骨啊!”

    “滚!”这一声嘶吼,已经不似人声,像是穷凶极恶的野兽,走投无路时的怒吼。

    此刻燕寒在集英殿,端着帝王的架子给才女们封赏,壬禄便带着一群侍女们清扫养心殿。

    “手脚都麻利点,一会陛下回来了可必须恢复原状。”

    花瓶碎渣、花土、宣纸、镇纸、靠垫……

    壬禄看着一地狼藉,心中五味杂陈。

    “公公……”一个小宫女忽然喊住了壬禄,“这里……也要清扫吗?”

    壬禄随着小宫女的眼神望过去——是那暗门。

    那暗室,除了燕寒、壬禄,以及那日的沈凌波之外,燕寒从未向任何人展示。

    但此刻,那暗室的门却大敞着,露出一室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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