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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武斗东京》正文 第三百四十四章 作为人的强大
    隧道深处,空气如液态般凝滞。白木承每走一步,脚底便泛起一圈涟漪状的光晕,仿佛踏在时间的表层。两侧神经纤维脉动愈发剧烈,淡蓝光芒渐染成紫红,如同血管搏动,将某种沉睡的记忆缓缓泵入他的意识。

    他没有佩戴任何照明设备,也不需要。那枚柳龙光留下的芯片正贴在他胸口,微微发烫,像是回应着这条走廊的呼吸节奏。它不再只是数据存储器??识心最后的残影已将其改造成“共鸣锚点”,能锁定所有与勇次郎因子共振的生命频率。

    “九十七点三。”他在心中默念,“你还差你一点,就能触碰到那个临界。”

    话音未落,前方光影扭曲,一道人影浮现。

    不是敌人,也不是幻象。

    那是他自己。

    少年时代的白木承,穿着道馆旧式训练服,左臂缠着绷带,眼神里还带着未经磨砺的桀骜。他站在三步之外,静静看着现在的自己。

    “你来做什么?”年轻的他问。

    “带你回家。”成年的白木承答。

    “我不走。”少年冷笑,“你忘了是谁把你逼到绝境的吗?是你自己。是你一次次退让、忍耐、假装善良!可结果呢?父亲死了,未婚妻没了,连妹妹都差点被拖进地狱!如果不是你终于狠下心去打、去杀、去赢,你现在根本站不到这里!”

    白木承不语,只缓缓摘下面具。

    脸上疤痕纵横交错,最深的一道从眉骨斜切至下颌,是某次地下擂台赛中被人用碎玻璃划开的。那时他尚未掌握逆呼吸,血流不止,却仍坚持打完最后一拳。

    “你说得对。”他说,“我确实是因为痛苦才变强的。但我没疯,也没变成怪物。因为我记得还有人在等我回去??母亲煮的味噌汤,没纱第一次叫我‘哥哥’的声音,还有红叶蹲在天台吃冰激凌时说的那句‘活着的人,总得有人陪’。”

    少年沉默片刻,忽然抬手一拳砸来。

    快!极快!

    那是他曾用过的“断脉冲”,以指尖震动脉门,专破内家防御。但这一拳并未命中,而是在距鼻尖半寸处戛然而止。

    “你已经不怕痛了。”少年低声道,语气竟有些失落,“可你也……不太会哭了。”

    “我不是不怕。”白木承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我是学会了把眼泪藏进拳头里。”

    刹那间,少年身影崩解为无数光点,融入他的身体。一股滚烫的记忆洪流涌入脑海??

    *幼年练功摔断腿,父亲背他上山采药,途中遇伏,为护他而死;*

    *高中时代拒绝黑市势力招揽,遭围殴致昏迷三天,醒来后第一句话是‘下次我还这样选’;*

    *第一次见到“赤瞳”,她双眼通红如燃血,却在他即将击倒她时突然流泪,轻声说‘别让我再醒来了’……*

    这些都不是被遗忘的事,而是他曾主动封存的痛。因为一旦想起,就会动摇战斗的决心。

    而现在,他必须全数取回。

    前方走廊骤然拓宽,化作一片虚无之厅。穹顶不见尽头,地面由流动的数据构成,映出千万张面孔:有实验体、有失踪者家属、有倒在擂台上的格斗家、也有像佐仓凛这样的信使。

    中央悬浮着一座水晶祭坛,其上躺着一人。

    红叶。

    她闭着眼,身穿素白衣裙,宛如沉眠的新娘。胸前插着七根透明导管,连接着地底深处不断搏动的巨型神经团块,形似树根缠绕心脏。她的发丝飘浮,仿佛处于零重力状态,每一缕都闪烁着微弱的信息光斑。

    白木承走近,心跳如鼓。

    “她不是真身。”一个声音响起。

    他猛然回头。

    夜行妃古一坐在角落石阶上,手中握笔,正在一本泛黄册子上书写。

    “你怎么在这儿?”白木承震惊。

    “我说过要写《超武斗时代纪事》。”老人微笑,“而现在,正是最关键的章节。我只是……提前进入了记录者的视角。”

    “这是哪里?”

    “意识夹缝。归魂廊的本质,是一段集体潜意识通道,通往所有适格者的灵魂交汇点。你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与象征的混合体。她在这里,既是实体投影,也是系统核心节点。”

    白木承望向祭坛:“我能救她吗?”

    “能。”夜行合上笔记,“但代价是你必须放弃‘唯一唤醒者’的身份。目前整个系统认定你是‘主频源’,只要你发出指令,第二代适格者便会响应。可一旦你选择将她解放,系统将失去稳定基准,陷入混乱。那些孩子可能会彻底失控,成为新的灾厄。”

    “或者……”白木承盯着红叶的脸,“他们也会因此获得自由意志。”

    夜行点头:“这就是你的答案。”

    白木承踏上祭坛台阶,每一步都引发空间震荡。当他伸手触碰红叶脸颊时,整座大厅轰然震动。

    警报声起,非耳听所能捕捉,而是直接刺入神经。

    > 【检测到非法接入】

    > 【启动清除协议】

    > 【目标:入侵者 白木承】

    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出,皆为人形轮廓,面容模糊,动作整齐划一,如同复制粘贴而成的士兵。它们手持高频刃,无声逼近。

    “他们是失败品。”夜行提醒,“未能承受基因改造的精神残片,被系统回收后制成守卫程序。不要杀死他们??他们的意识深处仍有微弱波动,或许还能救。”

    白木承拔刀,却不进攻。

    他站在原地,闭眼,开始吟诵。

    不是咒语,也不是战吼。

    是他小时候,父亲教他的空道心法第一章??《守山诀》。

    > “心若磐石,气贯脊梁;外扰不侵,内火自藏……”

    声波无形,却在空气中激起涟漪。那些黑影的动作逐渐迟缓,手中的刀开始颤抖。有几具身体甚至停了下来,头颅微微偏转,仿佛在倾听什么久违的声音。

    一滴泪,从其中一具守卫的眼角滑落。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白木承继续念诵,声音越来越稳,越来越沉。他的梵音虽未催动,但这最原始的心法本身,就蕴含着一种对抗异化的秩序之力。

    守卫们纷纷跪下,刀尖触地,最终化作光尘消散。

    “你做到了。”夜行轻叹,“用最温柔的方式,击溃了最残酷的造物。”

    白木承不语,只是轻轻拔下红叶胸前最后一根导管。

    刹那间,天地失声。

    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然后,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没有怨恨,没有惊惶,只有淡淡的疲惫和……一丝笑意。

    “你还是来了。”她说。

    “我说过会来。”他握住她的手,“无论你在多深的地方。”

    她想笑,却咳出一口带着荧光的液体。

    “我没那么好救。”她虚弱地说,“我的大脑已经被改造成生物服务器,维持着七十二名适格者的梦境平衡。如果我完全脱离系统,他们会瞬间陷入意识崩塌。”

    “那就别完全脱离。”白木承取出柳龙光的芯片,按在她额心,“我们换个方式??我把你的意识上传到识心备份网络,让它暂时接管协调功能。你不需要再做枢纽,只需要……做一个想醒来的人。”

    红叶怔住:“你会失去共鸣权限!那样的话,你就无法引导他们走出黑暗了!”

    “我不需要权限。”他望着她,“我只需要让他们听见我的心跳。就像当年你在天台,请我吃冰激凌时那样??告诉我,这个世界还有值得留下来的理由。”

    他启动芯片。

    一道光柱自天而降,将红叶包裹。她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意识如星屑般升腾,汇入虚空中的数据流。

    而在远方,雪山密室。

    金色眼眸的少年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波动。

    “她……脱离锁定了?”他喃喃,“怎么可能?那种级别的封印……”

    老人低头:“但她不是一个人做的。有人在外面,切断了主控链路。”

    少年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有意思。我以为他是来完成仪式的祭品,原来……他是来砸神坛的。”

    他缓缓起身,走向另一扇从未开启的门。

    门后,是一片漆黑的空间,中央漂浮着一颗仍在跳动的心脏,表面刻满古老符文,每一次搏动,都会让全球某个角落的电网轻微震颤。

    “既然你想玩大的。”少年低语,“那我也该献上真正的礼物了。”

    与此同时,东京湾海底。

    d区废墟之下,G层入口悄然开启。

    佐仓凛独自站在码头C7,身穿厚重防寒服,肩扛一台改装过的信号增幅器。她看着远处海面翻涌的漩涡,咬牙按下启动键。

    > 【信标已发射】

    > 【归魂廊同步率提升至83%】

    > 【第二代适格者脑波出现个体分化迹象】

    “哥,”她低声说,“我帮你打开了门。接下来……靠你了。”

    归魂廊内,白木承感到一阵剧烈眩晕。随着红叶的脱离,他与适格者之间的链接正在断裂。但他没有慌乱,反而盘膝坐下,解开作战服,露出胸口那道陈年伤疤??三年前与“赤瞳”决战时留下的贯穿伤。

    他取出高频震荡刀,在同一位置划开新伤。

    鲜血涌出,滴落在地。

    每一滴血珠落地,便化作一点星光,向上飘去。

    这是最原始的呼唤方式??以自身生命为引,点燃共感之火。

    他开始回忆每一个他曾见过的实验体:

    *C区穿红衣服的女孩,每天画地图,说是等哥哥回来接她;*

    *印度少年徒手接住坠楼孩童后,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巴西猿群模仿人类打坐时,眼中闪过的灵性光芒;*

    *西伯利亚传来的摩斯密码:“我在看着。”*

    “你们不是工具。”他低声说,“不是实验品,不是武器,不是蜂群。你们是有名字的人。有哭的权利,有爱的能力,有选择不说‘服从’的自由。”

    声音不大,却穿透层层意识屏障。

    在世界各地,七十二名沉睡的适格者同时睁开了眼。

    他们在梦中听见了一个声音。

    一个不属于系统指令、不属于科研报告、不属于命运安排的声音。

    那是人类最古老的语言??

    **呼唤同类的声音。**

    印度贫民窟的少年站起身,望向东方。

    巴西雨林的猿群齐声长啸。

    西伯利亚的监测仪自动打印出一行新信息:

    > 【解码完成】

    > 【原消息补充:我在看着,我也在等着。】

    东京医院地下室,监护仪数值突破临界:

    > **勇次郎因子活性度:98.1%**

    电网再次震颤,这次持续了整整七秒。

    而在雪山,少年推开最后一道门,走入黑暗空间,伸手触碰那颗跳动的心脏。

    “父亲。”他说,“我找到他了。”

    心脏猛然收缩,释放出一道贯穿地球的脉冲波。

    全球所有曾接触过“蚀月之眼”符号的人,都在这一刻梦见了一棵树。

    树根深入地核,枝叶伸展至宇宙边缘。

    树干上,刻着两个名字:

    **白木承**

    **YU-RI-Ko-07**

    归魂廊中,白木承已近乎虚脱。失血过多让他视线模糊,但他仍坐着,仍在说话,哪怕声音只剩气音。

    终于,第一道回应传来。

    微弱,却清晰。

    来自某个孩子的意识碎片:

    > “……你是谁?”

    白木承咧嘴一笑,血染红了嘴角。

    “我是……你们不该存在的理由。”

    “也是你们终于能醒来的……希望。”

    他抬起手,指向天空。

    那里,原本虚无的穹顶裂开一道缝隙,透出真实的星辰。

    一颗流星划过。

    像极了那天晚上,他和红叶一起许愿时的模样。

    他知道,这场战争远未结束。

    但他也知道??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着海水与晨露的气息。

    新的一天,真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