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般蜃珠在今日献礼中，只能说中规中矩。</br>但唐玄宗还是表现地很高兴，都没有让侍卫过手，而是亲自亲身来到姜宸面前，接过蜃珠。</br>“小真人的礼物，甚得朕心意啊，闻听小真人路遇真龙，想必来长安，可有一番波澜，入座！”</br>唐玄宗坐回原位，姜宸也适时坐下。</br>“陛下慧眼如炬，却是在路上见过了不少景象。”</br>晁衡在此刻站起身来，用一口字正腔圆的大唐官话笑道：“大唐地广物博，乃天朝上国，盛况空前，想必姜道长这一路所见所闻，必是车水马龙，繁花似锦。”</br>“哈哈哈，倭国使者却是用词不当，如此情景，怎能用车水马龙这般小家子气的辞藻？”有官员出声纠正。</br>晁衡也不显怒，反而谦虚有礼，朝着那官员弯腰俯首拜下。</br>“多谢明公指教，倭国撮尔小国，在下见识浅薄，初来乍到天朝上国，未免有些少见多怪，若非明公提点，恐怕招人耻笑。”</br>见晁衡如此谦逊有礼的模样，好像真乃谦谦君子。</br>原本对倭国和晁衡还有些看不上眼或者是有成见的人，此刻也不禁点点头。</br>至少这倭国在礼数上，可比吐蕃国那些使臣强多了。</br>只是姜宸看着晁衡那如沐春风的笑，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感。</br>这晁衡给他一种很别扭的感觉，身上某些方面，让他的灵觉极为厌恶。</br>“他身上有亡者的气息，那位亡者在死前，一定很痛苦，才会这样憎恨他。”</br>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在姜宸身旁响起。</br>姜宸回头，看到不知何时，竟然是有一个年轻和尚坐到了他旁边。</br>而且这个和尚他还见过，正是下午时分在城渠放鱼的和尚。</br>“道长，我们又见面了。”</br>“小和尚，你是怎么看出他身上有亡者气息的？”</br>论修为，这名和尚还弱他一筹，论实力，那更是不用说。</br>但是这和尚却能如此笃定地说出晁衡身上的玄机。</br>“师父说我有慧根，是赤子之心，我想，大概是这个原因吧？”</br>姜宸微微讶异，仔细打量了一番鉴真，发现他表情自然，没有丝毫做作模样，和承觉那种和尚，不像是一丘之貉。</br>“那你为何独独过来与贫道说？”</br>“我还和师父说了，我感觉场上的人群，就道长你身上的气息最舒服，师父也让我和你打好关系，然后我就过来了。”</br>姜宸无语，这和尚还真是实诚，不过似乎还果真是如赤子之心一般，虽然看面相不比他小，却完全没有被世俗污浊过的样子。</br>“那你打算如何，为什么不告诉圣人？”</br>却没想到，这和尚居然翻了个白眼。</br>“我又不是傻子，这种盛宴去说这个，那不给圣人上眼药么，到时候我们律宗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br>姜宸没想到他还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br>“等宴会结束，我再去探查个明白，一定要给死去的亡者讨个说法！”</br>“你们佛门，不都是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么？若是他突然说洗心革面，你打算放过他吗？”</br>“那是禅宗的说法，我们律宗可不兴这一套。”</br>“那你们律宗兴什么？”</br>“为人消除恶业。”</br>“那和禅宗有何不同？”</br>“当然不一样，我们是一步到位，直接送他去地藏王菩萨面前，该下油锅下油锅，该千刀万剐就千刀万剐。”</br>姜宸突然来了兴致，他感觉这个和尚，倒是很对他的胃口。</br>“贫道姜宸，法号玄一，想必阁下已经知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br>“阿弥陀佛，小僧法号鉴真，道长叫我鉴真就行。”</br>鉴真！</br>姜宸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再次遇见一个后世耳熟能详的名人。</br>不过算算时间，鉴真东渡似乎差不多也就这个历史时间段。</br>“既然如此，待宴会结束，贫道便与你一同去查证这倭国人是否真有草芥人命。”</br>不为别的，就为这晁衡是岛国人，姜宸就得帮帮场子。</br>“好，小僧一个人还未必打得过他，要是道长可以搭把手，那就再好不过了！”</br>宴会有序进行，到中场时，玉真公主身后的苏白薇款款走至亭台之中。</br>“皇兄，这位苏大家乃是长安古琴一绝，今日佳节，正好请苏大家来为诸位演奏一曲。”玉真公主说道。</br>“这位苏大家我也略有耳闻，其琴音可招致百鸟，妙不可言呀，千金易得，其琴音世上再无第二人啊！”</br>“我怎不知长安还有如此貌美女子，真想娶回去做小妾。”</br>“你疯了，这是玉真公主好友，什么梦都敢做！”</br>“我今日也是有耳福了！”</br>唐玄宗看着如此美艳一女子，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一如既往地笑着。</br>“既然如此，那就请苏大家为众人演奏一曲罢！”</br>“民女遵旨。”</br>苏白薇柔柔弱弱说了一句，然后将琴摆好。</br>众人声音陡然安静，眼都不眨地盯着苏白薇，此刻场地，落针可闻。</br>苏白薇素手在琴弦上微抚而过，轻轻一弹。</br>叮！</br>如空谷幽兰，高山之莲，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瞬间便让人有一种置身其间的感觉。</br>紧接着，便是一段循序渐进的美妙旋律，似大珠小珠滚落玉盘。</br>此刻正值乌云笼罩明月，但闻琴音。</br>众人便见乌云退却，如一抹玉盘的明月清晰悬挂在天边，上面的蟾宫桂树好似也纤毫毕现。</br>月光洒落在苏白薇身上的白色纱裙上，似乎披上了一层辉衣，在与琴音相称。</br>琴音之中感情复杂，似在思念着家乡亲人。</br>一时间，许多人都忍不住潸然泪下。</br>直到琴音停下，许多人还停留在那种意境中无法自拔。</br>“琴音动人心扉，实在是人间一绝！”</br>“今生能听到如此美妙的琴音，纵是此刻死去，也无憾矣！”</br>“苏大家真是琴美人更美，更想把她娶回去做妾室了。”</br>“那也要人家看得上你才行啊，苏大家正眼看过你吗？人家看的是陛下呢。”</br>唐玄宗微微点头，神色间颇有赞叹。</br>“此曲更甚朕往日所听，这一对比，往日听的那些，都成了俗物。”</br>玉真公主笑道：“既然皇兄喜爱，何不将苏大家留在宫中，平日也好时常赏乐。”</br>苏白薇闻听此言，有些羞涩，悄然低下头，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唐玄宗一眼。</br>熟料唐玄宗却微微摇头：“苏大家能有此天籁琴艺，乃是得天独厚，若是朕将其困在宫中，也就失去了这份灵性，不妥。”</br>玉真公主面色微微一怔，下意识转眸看了苏白薇一眼。</br>苏白薇此刻已经不复刚才的含情脉脉，低下的面孔上，已然面无表情。</br>“今朝玉蟾正明，诸位何不饮酒赏月作诗？”</br>话落，便有几列宫廷舞女款款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