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叫李文博的，长得白净，戴着眼镜，自认有几分文采，总想在夏禾面前表现一番。</br>另一个叫张建的，则人高马大，仗着几分力气，也对夏禾纠缠不休。</br>夏禾眉头微蹙，转身又往王卫国身边靠了靠，把他当成了无形的挡箭牌。</br>李文博和张建看到这一幕，眼神都有些不善，却又不敢真的上来找王卫国的麻烦。</br>这个男人的煞气太重，上次剿匪的事迹早就在知青点传遍了，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br>倒是沈青阳，抱着一捆玉米，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爽朗的笑。</br>“夏禾同志，你这捆得可真结实，比我弄的好看多了。”</br>他说话不带什么花花肠子。</br>夏禾看了看他，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王卫国。</br>因为王卫国的关系，她对沈家人天然带着几分好感，便也点了点头，回了个微笑。</br>“你多练练就行了。”</br>沈青阳眼睛一亮，顺势就跟夏禾聊了起来，从捆扎庄稼的技巧，聊到田里的趣事。</br>王卫国直起腰，看着聊得正欢的两人。</br>他对沈青阳使了个眼色，无声地做了个加油的口型。</br>“有眼光，加油！”</br>王卫国在心里给这个小舅子打气。</br>夏禾这姑娘，虽然家世好，但性子贞烈，也能吃苦耐劳，是个好女孩。</br>沈青阳聪明，有闯劲，踏实肯干，是个能成事的。</br>这两人要是能成，倒是一桩美事。</br>秋收正进行到一半，村里又来人了。</br>因为连绵的干旱，城里人的日子也越来越不好过，口粮定量削减，不少家庭都快揭不开锅。</br>于是，新一轮的知青下乡潮，比王卫国记忆中来得更早。</br>沈家村，一次性就分来了十几个新知青。</br>这些新来的知青，大多是城里娇生惯养的孩子，没吃过苦。</br>来的当天，看着低矮破旧的知青点，闻着旱厕飘来的味道，脸就垮了。</br>第二天，天不亮就被喊起来下地干活，更是怨声载道。</br>“这住的是什么地方？猪圈都比这强！”</br>“吃的都是什么？全是粗粮，拉嗓子！”</br>“我手都起泡了，这活是人干的吗？”</br>“……”</br>几个刺头聚在一起，摆着城里人的架子，干活拈轻怕重，嘴里还牢骚不断，把整个秋收的氛围都搅得乌烟瘴气。</br>其中一个叫马方鸿的，家里似乎有些背景，人长得油头粉面，一来就盯上了夏禾。</br>直接对夏禾展开了猛烈的攻势，送手绢，念酸诗……</br>夏禾烦不胜烦，根本不搭理他。</br>马方鸿碰了一鼻子灰，见夏禾反而跟沈青阳有说有笑，顿时妒火中烧，直接找上了沈青阳。</br>“小子，离夏禾远点，她不是你这种泥腿子能碰的！”</br>马方鸿的语气充满了高高在上的优越感。</br>沈青阳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种侮辱，当场就跟他理论起来。</br>“你说话放干净点！”</br>“我就不放干净，怎么着？”</br>马方鸿仗着自己人高马大，一把推向沈青阳。</br>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起。马方鸿看着壮，其实就是个空架子，三两下就被常年干农活，身板结实的沈青阳给按在地上揍。</br>这下可捅了马蜂窝。</br>马方鸿在城里就是个小霸王，呼朋引伴惯了。</br>他一挨打，跟他一起下乡的那七八个男知青立刻就围了上来，要把沈青阳往死里揍。</br>“住手！”</br>一声暴喝。</br>王卫国扔下镰刀，大步流星地冲了过来，挡在沈青阳面前。</br>他眼神冰冷，扫过那七八个气势汹汹的男知青，身上那股磨砺出来的杀气，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br>“想打架？我陪你们玩玩？！”</br>那几个知青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腿肚子都有些转筋，但仗着人多，马方鸿又在一旁煽风点火，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来。</br>结果可想而知。</br>王卫国根本没用什么复杂的招式，就是最简单的拳脚。</br>一拳一个，一脚一个，快得让人眼花缭乱。</br>“砰！”</br>“哎哟！”</br>“咔嚓！”</br>惨叫声此起彼伏。</br>不到一分钟，马方鸿和他那七八个同伴，就全都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了。</br>王卫国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br>马方鸿又惊又怒，捂着自己快要断掉的胳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br>“你……你等着！我报警！”</br>他竟然真的托人去公社报了警。</br>李青山开着那辆熟悉的绿色吉普车赶来时，脸上的表情要多无语有多无语。</br>看着地上躺了一片的知青，再看看跟没事人一样的王卫国和沈青阳，他头都大了。</br>“都跟我回局里去！”</br>李青山大手一挥，很不耐烦地把所有参与打架的人都塞进了吉普车。</br>在公安局待了一夜。</br>知青办的人连夜联系了各家家属。</br>那七八个男知青，第二天一早就被各自从城里赶来的父母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br>又被知青办的领导严厉警告，这才彻底老实了。</br>至于王卫国和沈青阳，第二天就被村支书孙连城领了回来。</br>“卫国啊，青阳啊，以后遇事要冷静，不要这么冲动嘛。”</br>孙连城象征性地说了两句，语气里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br>“年轻人有火气是正常的，但要注意影响知道吗？”</br>他拍了拍王卫国的肩膀，这事就算过去了，屁事没有。</br>王卫国心里跟明镜似的。</br>他现在在连山大队的名声可太响了。</br>家里挂着一排剿匪英雄的锦旗，又跟县公安局的李队长关系匪浅，听说还和新来的知青夏禾的父亲有些交情。</br>孙连城是个老油条，精明得很，怎么可能为了几个外来的知青去得罪王卫国这样的本村能人？</br>知青是外人，是流水的兵。</br>王卫国和沈青阳，那才是自己人，是扎根在这里的。</br>这偏向谁，还用想吗？</br>这场风波，反而让王卫国在沈家村的威望更高了。</br>秋收的忙碌一直持续到十月中旬，总算宣告结束。</br>打谷场上堆满了金黄的玉米和高粱，村民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喜悦。</br>但这份喜悦没有持续太久。</br>交公粮的日子到了。</br>公社下了通知，因为其他地方旱灾更严重，几乎颗粒无收，今年的公粮征收额度，要比往年多加两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