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的力道各有不同，落点也参差不齐，有的砸在街道，有的直接击穿屋顶。</br>整个氐族城池陷入混乱，百姓紧闭门户，蜷缩屋内，无人敢外出救火。</br>守城的战士被牢牢钉在城墙之上，无法回援家园。</br>当所有防御陷阱尽数被毁，执夫下令将虎骑的巨型投石车缓缓推下山岗，直指城门。</br>即便是以坚固著称的氐族城邦，也经不起这般持续轰击。</br>与此同时，蒙恬率领部队从另一侧发起强攻，战鼓震天。</br>城头箭雨如蝗，守军拼死抵抗，但伤亡数字不断攀升。</br>一日激战结束，氐族士兵阵亡逾两万，城中平民亦有两千余人丧生。</br>许多人尚在梦中，便已被燃烧的碎石夺去性命。</br>房塌屋毁，处处哀嚎，所谓“无妄之灾”，莫过于此。</br>无论藏身何处，头顶皆有飞石掠过，生死只在一瞬之间。</br>夜深时分，蒙恬踏入执夫营帐。</br>“武安君，这等攻势，你是怎么布置出来的？”</br>他目光扫过那台庞然大物——比寻常投石机足足大上两倍。</br>桐油尚未用尽，桶中仍存半凝之膏，触手微凉。</br>两人低声商议良久，最终定下策略：再耗敌一日，后日清晨全面总攻。</br>而在城中，氐族首领独坐厅堂，面色铁青。</br>他从未料到，秦军竟会动用如此威力的器械。</br>更未想到，虎骑竟以桐油裹石，点燃抛射，令全城陷入火海。</br>他自己也险些命丧当场，此刻抬头，还能看见屋顶残留的破洞。</br>“卑劣的秦军！”</br>他狠狠捶桌，牙关紧咬，眼中几乎喷出火来。</br>身旁大臣接连跪地进言。</br>“首领，投降吧，再打下去，咱们整个族群都要覆灭。”</br>“中原还有数十万秦军待命，就算外族来袭，也未必能动摇其根基。我们等不来援军。”</br>“从咸阳至此，快马也要月余，我们撑不了那么久……”</br>“求您了，投降吧……”</br>众人七嘴八舌，皆是绝望之语。</br>首领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投降？他们真会放过我们？”</br>话音落下，无人应答。</br>这时，一位老臣低声提醒：“匈奴人还在我们手里。”</br>“他们不是被俘了吗？拿他们做交换，或许能换一条生路。”</br>首领眼神一动，想起那些被囚禁的匈奴战士。</br>确实是手中仅剩的筹码。</br>“明日……我去试试。”</br>声音低沉，带着疲惫与无奈。</br>次日黎明，执夫正欲下令进攻，忽见城墙之上立着一人——正是氐族首领。</br>他挥动手臂，对下方士兵喊道：</br>“去告诉秦军，我要见武安君。”</br>“就说，我想谈一谈。”</br>山高路远，他的呼喊根本无法传到执夫耳中。</br>唯有全体氐族战士一同呐喊，声音才能翻越山岭。</br>“武安君，我族首领愿与你对话！”</br>上万名氐族士兵齐声高呼，声浪滚滚而上。</br>山顶上的执夫听得一清二楚。</br>他轻笑一声，转向身旁的孝婴：“让虎骑回应，问问他们，想谈什么。”</br>他本无谈判之意，只是觉得这场对峙颇为有趣。</br>“氐族首领，你要谈什么？”</br>虎骑齐声怒吼，声势压过对方。</br>正在部署攻城的蒙恬猛然回头，眉头一皱。</br>“不是说好按原计划推进吗？怎么突然说起话来了？”</br>他挥手示意：“暂停进攻，先看他们说什么。”</br>氐族首领沉声道：“告诉武安君，我愿以匈奴人的性命，换我全族活命。”</br>士兵再次齐喊：“我首领愿以匈奴人命，换我族生路！”</br>执夫听罢，嘴角微扬，终于明白对方的盘算。</br>原来是想拿匈奴人当交换条件，逼他退兵。</br>他淡淡下令：“问他们，我要是不答应呢？”</br>虎骑依言传达：“将军问，若他不换，又当如何？”</br>氐族首领怔住，未曾料到这一局面。</br>思索片刻，他咬牙道：“那我就放了他们，或亲手斩杀。”</br>消息再度传来：“他说若不换，就放人或杀人。”</br>执夫心中暗叹，此人竟如此愚钝。</br>城已被围，匈奴人能逃往何处？</br>杀了也无妨，带颗头颅回去祭奠，一样解恨。</br>他冷冷回应：“告诉他，匈奴人死活，与我军毫无干系。”</br>虎骑高声传话：“将军说了，你们如何处置匈奴，我们一概不管！”</br>氐族首领面色惨白，手中唯一的筹码瞬间失效。</br>他呆立原地，仿佛被抽去力气。</br>“你们……就不想亲手报仇吗？”他不甘心地追问。</br>士兵如实传递：“他说，你们不想亲手报仇吗？”</br>虎骑只回一句：“不想。”</br>三个字，如冰锥刺心。</br>氐族首领浑身一颤，再无言语。</br>他转身低喝：“紧闭城门，死守到底！”随后匆匆离去。</br>走到地牢前，他一脚踢开铁门，对着匈奴人破口大骂：</br>“一群废物！连当人质都不配！我好吃好喝供着你们，结果呢？白白糟蹋我的粮食！”</br>牢中匈奴人沉默片刻，终于开口：“你还有脸说？说好结盟共抗外敌，转头就把我们关起来，这算什么？”</br>“到现在还拿我们当挡箭牌，你算什么首领？连基本的道义都没有，怪不得氐族早晚要覆灭！”</br>匈奴人怒目而视，反唇相讥。既然已无生路，他们也不再畏惧氐族首领的威严。“你……你们……好，给我记着！”</br>氐族首领脸色铁青，甩袖而去，走到看守匈奴人的士兵面前低声下令：</br>“从今日起，不许给他们饭吃，每天把牛粪、羊粪、马粪扔进牢里。”</br>他意图用最肮脏的方式羞辱这群曾经纵横草原的敌人。</br>“你！”</br>匈奴人手指颤抖地指向他，胸口剧烈起伏，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br>“我堂堂匈奴，也曾称雄大漠，如今竟沦落到这般田地。”</br>“大不了一死，冲出去跟他们拼了！哪怕战死，也要死得像个战士！”</br>有人怒吼，眼中燃着火焰。</br>也有人沉默低头：“若我们都死了，匈奴便真的断了根脉。留得性命，才可能有将来。”</br>分歧在人群中蔓延。一部分人宁死不受辱，愿以血洗耻；另一部分则咬牙忍痛，只求延续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