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谷
踞天阙北境七十里，三面环山，一谷如瓮；谷口常年大雾，雾中暗藏磁石阵，人畜误入即晕。
谷内占地三千亩，分内、外、秘三区，外人只能看见外区烟囱与山壁齐高，却不知山腹已被挖空三层。
残阳像一柄薄刃，斜斜劈进山腹。
洛小曼举目看向四周，这里草木横生，巨树撑天，普通人根本不敢进入这样的地方。
古代这样的地方很多吧？
“看着这地方不错啊，确实够隐秘，只是，问天印，你为什么不用轻功飞，要让姐走路？”
问天印上前一步与她并肩：“明明是孤在走路，你在赏景。”
洛小曼翻了翻白眼，一路上都被他抱着走，只偶尔放她活动一下。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几十里路，几个轻功就到了，并且他还能长时间留在空中。
“你这是在浪费姐的时间。”
问天印想了想，讪讪地道：“要是接了父皇，你又会不眠不休，记不得孤。”
“你还是问天印吗？”
“你说呢？”温热的气息拂在她项上，问天印从身后环抱着她。
洛小曼羞红了脸：“快放开，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能强制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什么事是你不愿意做的呢？”
问天印竟然不要脸地低下头，在她左脸上轻啄了一下“这样吗？”
“问、天、印！”心跳好快，这该死的男人！
“嗯？”
“放开姐！”
“哦”
.......
影九踩着满地碎金，推开六角亭的铜门。今日最后一道蒸汽从地火井里喷出，带着硫磺味，也带着硝烟味——那是巴雷特试射后的余温。
亭心光幕上，数字一排排刷过：
巴雷特·改：库存 12 挺，弹 300 发，穿甲、爆裂、麻醉三型齐备。
手雷：掌心雷 500 枚，雕花外壳，内填生源晶粉，摔地即爆，无烟无火。
生源连弩：已交付禁军 200 具，可三矢齐发，射程八百步。
影卫存活：影一（镇北将军），影九（铁山谷主事），其余——零。
影九指尖在数字上停顿，像在数同袍的墓碑。
“够了。”他低声道，“再多也是杀器，不是人。”
铜铃轻响，一道苍老却爽朗的声音从暗梯传来：
“朕倒觉得，杀器也得有人管。”
皇帝披着半旧青衫，踩着木屐，手里拎着一壶温酒，像个闲散的富家翁。
“九小子，今日试枪如何？”
影九单膝点地，声音低却稳：“回陛下，巴雷特可穿三重重甲，手雷可破铁壁。山谷已备足一月之战需。”
皇帝把酒壶递给他：“那便好。朕不急着回宫，宫里有曼丫头和天印坐镇，朕信得过。朕就在这儿，陪你们守火、守炉、守这口井。”
他转身，望向山腹深处那口幽暗的地火井，火光映在他鬓边白发，像镀了一层赤铜。
“朕当了一辈子好皇帝，”他轻声道，“临了，也想当一回好铁匠。”
影九接过酒壶，仰头饮下一口。
烈酒入喉，像火，也像泪。
他抬头，看见皇帝背影被火光拉得老长，像一柄未出鞘的剑，又像一座沉默的山。
皇帝不想走，可是洛小曼不会放过他，他才出去，问天印和洛小曼就来了。
山谷深处，影九正给皇帝递第二壶温酒。
铜铃第三次轻响——系统检测到谷口磁场波动。
皇帝抬眼，看见雾中两人，叹了口气：“讨债的来了。”
影九立刻收壶，低声道：“陛下，要躲吗？”
“躲什么？”皇帝把鞋子一蹬，赤足站在石阶上，“朕还欠曼丫头一场庆功宴呢。”
说话间，洛小曼已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皇帝面前，双手叉腰：“父皇，已成功让“换天计划”以失败告终，我们来接您回宫。”
皇帝没表现出兴奋，而是一脸商议样：“曼儿，不回宫可以吗，反正权都交给你了，这儿有书上看不到的东西。”
问天印这时竟然破天荒地上前打招呼：“参见父皇。”
“啊？”影九吓得一个轻功就消失在原地，这还是他家的战神吗？
那个皇帝都不敢多说两句的人，竟然会打招呼，并且还叫“父皇”？
皇帝问羽也不解地看向问天印，这，不是被换了脸的在子吧？
还好，始终是皇帝，镇定得很快。
“印儿，此去边境如何回来这么迟？”
洛小曼好笑地看着这对父子，皇帝这是在考问天印，他亲自去边境的事只有仅有的那么几个人知道，如果问天印是假的，自然答不出来。
“怎么看我像看鬼一样，孤~”问天印竟然张开双手在原转转了个圈：“孤有什么不同之外吗？”
见他这样，问羽更是惊得不知所措，他干脆转向洛小曼：“曼儿，他......”
“为了救我，他捅了自己一刀，然后就这样了~”洛小曼好心解释，否则皇帝还真不敢认这个儿子。
“什么，伤着哪里了，朕看看~”问羽宠爱问天印不是普通的宠爱，只是以前不敢靠近，他的妃子死在这个儿子手中好几个了。
“父皇，别忘了你的太子妃的医术有多厉害，再捅几刀也能补好。”
“你，你真是印儿？”
问羽眼角有泪，他上前一步抓住问天印双臂，上看下看，左看右看。
这种能接近儿子的事过去十多年了，当时他才七岁，还能抱，还让带着到处玩，还会依赖他。
可是，也是那年，把他送去松井国做质子，再回来时他已经十四岁，并且天下无敌，保得天阙多年无战事。
但是他也变了，眼里心里只有杀戮，连他都不敢稍逆其意。
但凡不喜之事，轻则破房毁园，重则死几条命，像杀的不是人，而是踩死几只蚂蚁。
直到和洛家孤女成亲后，凡事还会看看洛家孤女的脸色。
问天印任他摆弄，破天荒地没拒绝也没躲闪，脸色也没变，换作以往，杀气早就布满这个空间了。
呜呜呜——
问羽突然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苍天有眼，我儿子他恢复了，清怡，你可看见了，咱们的孩子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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