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王尧臣也是本地人。
未曾听过宋煊所谓的人生四大铁这种说法。
“十二郎莫要总是打哑谜,快快告知我等。”
宋煊也不卖关子,笑嘻嘻的道
“俺听人言,人生四大铁是指人生当中最牢固且可靠的关系。”
“第一便是一起同过窗,第二便是一起扛过枪,第三便是一起蹲过监牢,第四便是一起上过青楼。”
反正这话还没有流传如出来,任由宋煊打扮一二。
“啊?”
“我等着实没有听过如此乡间俚语。”
宋煊便给众人解释了一二。
毕竟在大宋当兵的大多数武器都是长枪。
要不然林冲这个八十万禁军教头也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哈哈哈。”
“有趣,有趣。”吕乐简连连称赞
“十二郎这乡间俚语我还是头一次听说,但总归说的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吕乐简他爹是吕蒙休。
他伯父吕蒙正在太宗时期担任过三任宰相。
他堂兄吕夷简昔日是真宗近臣,权知开封府,如今刘太后临朝称制,正式拜相。
“俺也一样!”王尧臣也是头一次听闻此等说法。
就说十里不同音,可也不至于连宋煊家乡的这点乡间俚语,他长这么大都没听说过啊!
在座的各位也就是张方平与宋煊厮混的最长,他都没有听说过。
如此一想,定是十二哥他现场编出来的。
不过方才的解释,倒是说的过去,他也配合的道
“十二哥所言不虚,我等还真是一时间就完成了两个人生四大铁的壮举。”
张方平的话,倒是让众人连连认同。
不再纠结这乡间俚语流传的广度问题。
苏洵立马接过话茬
“希望我等有一天也能完成其余人生两大铁。”
上青楼的事,在座的都是读书人,是可以理解,将来必定要去见识一二。
甚至有人早就见识过了。
免得将来为官后,轻易被一个人家玩剩下的歌姬给弄昏了头,当个宝贝似的娶回家去。
如此才是让人看不上你读书人的行为。
上青楼的事情,除了是士大夫们的风雅趣事外,也是要对女人祛魅的一种手段,免得将来见个女子就走不动路了。
至于一起扛枪这事,在座的都默契的没有提及。
大家都是要考进士走仕途的。
谁愿意来去跟个贼配军一样去扛枪啊!
不过他们倒是认同宋煊所言在战场上活下来的人,容易成为生死之交。
宋煊也无所谓都认同自己的说法。
在座的这几个是为了义气,还有人是因背后有各自的依仗不惧来到这,都没什么问题。
大家相识一场,筛选同频过后,总归是要慢慢接触的,适不适合深入交流。
但一场宴席下来,众人对宋煊都是有好感的。
就像大家都没有饮酒,但是宋煊以凉浆代酒,与每一人都碰杯交流认识一二,就算是他熟知的张方平都没有被落下,宋煊照顾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散烟不落人,敬酒不越人,避免跳过某一个人,确保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重视和尊重,避免出现尴尬或者被冷落的情形。
以前宋煊觉得这屁用都没有,但现在他用起来却觉得效果还行。
至少在酒桌礼仪上,如此办事不会让自己平白多出敌意来。
宁愿所有人都不敬,也不要不敬一人。
同样在座的学子们都没有遇到过如此事的经验,故而被宋煊单独祝酒,多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宋十二他当真是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无论你是平民出身,还是家里是官宦出身,他全都一视同仁。
吕乐简在宴会上极为活泼,他也没有经历过如此之事,故而对宋煊很是感兴趣
“十二郎那首词我倒是真的喜欢,今日此情此景,不知你可否题诗一首,涨一涨我等学子的士气?”
“确实。”
“我是听闻十二郎当时在考场上一蹴而就,根本就没浪费太多时间,便写出如此好的词来,着实是让我等羡慕。”
一下子众人的情绪便被调动起来。
请宋煊来一个。
连张亢都放下碗筷,准备听一听宋煊新作的诗词。
当然了。
他也明白是有人想要探一探宋煊的底。
瞧瞧他是真的有才,还是范掌教对他有所偏向!
倒是王尧臣主动开口
“十二郎可先想一想,毕竟突发此事,大家谁都没有料到。”
张方平听着众人的一唱一和,心中冷哼一声。
果真不全都是为了心中的正义来的。
不过也好。
让你瞧瞧十二哥的本事。
否则如何能令人信服?
宋煊倒是没有拒绝,此情此景,他端着凉浆站起身来溜达了一步
“既如此那俺就献丑了。”
“好。”吕乐简自是大声应和
“十二郎尽管作诗,我等纵然是登上一两个时辰又何妨?”
“吾家洗砚池头树,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夸人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吕乐简脸上尽是惊愕之色。
他本就是想要称一称宋煊的本事,还以为宋煊就算写一首好词也需要浪费时间。
如何说话间他就想出来了?
李太白也不过如此吧!
被宋煊脱口而出镇住的不仅仅是吕乐简一人,在这桌吃饭之人能猜透吕乐简心思的也不止一个。
说实在的能考上应天书院的,大多也算是各个地方上的天骄。
自从科举稍微变革后,不是依靠死记硬背排名靠前后,很少能有死读书人之人考试能排在前头的。
张方平嘴角扯起一抹微笑。
在诗词这方面,他早就见识过十二哥的强横之处了。
就如同十二哥早就见识过我过目不忘的本事一眼!
旁人只觉得震惊以及不理解,可张方平觉得这就是习以为常之事,没什么可惊诧的。
你们不能达到这个境界,是你们自身的问题!
“好。”
苏洵自是第一个鼓掌的
“好一个只留清气满乾坤!”
“妙。”
吕乐简是真的服气了。
这种人拥有的才华,岂是会去舞弊的?
他又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傲骨,去舞弊呢!
尤其还是一个小小的入院考试。
那窦臭枉为翰林学士,他高高在上太久了,连一丁点调查都不肯做。
或者是只想着以权势压人。
当真是蠢笨如猪。
宋十二如此一闹,也算是为堂哥在朝中铲除了一个碍眼之人。
“啧啧啧。”
王尧臣只是瞧见宋煊走了三步,他这首诗就念完了。
如此强悍的实力,当真是世间少见。
“人言天下才共一石,曹子建独得八斗之事,我以为是夸张。”
王尧臣同样站起身来冲着宋煊行礼道
“今日一见,世上自是有我等常人所不能理解的大才啊!”
宋煊连忙架住他的胳膊
“王兄言重了,在俺看来诗词不过小道尔,将来大家考中进士为官后,能够治理一方让百姓安稳富足的生活,或在稳定边疆甚至是开疆拓土,那才是大才呀!”
宋煊如此言语更是惹得众人赞同。
不管他们将来治理水平如何,但只要做官,都幻想自己治下百姓能够安稳且富足生活,如此才能彰显自己的本事。
至于出身官宦之间的吕乐简,倒是觉得宋煊这小子当真与众不同。
明明年岁不大,可嘴里的话是一套一套的。
根本就不像是平民出身呐。
哪怕自己这种耳濡目染也想不出来如此拉进大家关系的话术来。
哪一个不想中皇榜?
哪一个不想自己为官后能够有所作为?
宋煊的一两句话贬低了自己,又默契的抬高了众人。
如此段位,简直是吊打。
吕乐简相信在座的唯有自己才能察觉出宋煊的厉害。
旁人一个个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出来了,还有一个脸太黑,看不清楚褶子在哪。
吕乐简却是觉得与宋煊结交并没有太大的差错。
此事完后,他宋十二的大名,必定会踩着窦臭在世间传颂起来的。
再加上本身又有如此诗才,旁人想抢都抢不走。
与他尽早绑定,共同扬名才是上上选。
“哈哈哈。”苏洵却是大笑起来
“十二哥说诗词是小道这话,我是信服的,若是旁人说,我可不认呐。”
相比于其他人抓住了重点,苏洵也抓住了重点。
“不错。”
王尧臣也认同这话,毕竟百闻不如一见。
就宋煊这种出口成章的大才,必定会扬名天下。
只是以前为何都没有听过他的名声?
可王尧臣一想自己连宋煊说的乡间俚语都没听过,没听过宋煊的名声也正常,自己一直都埋头苦读,不怎么关心外物。
苏洵没等众人回答便热切的说起了,他听闻的一句之师的小故事。
尤其这期间的主角还是昔日的神童晏殊。
更是让人错愕不已。
宋煊竟然是这样与晏相公相识的。
可今日晏相公却是让人把他给抓起来关到监狱当中,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但吕乐简通过这件事却明白了。
宋煊闹出如此大的“乱子”,晏相公一定是在保他。
旁人都以为晏殊是在针对宋煊,可吕乐简却认为断然不是如此,且等着瞧。
宋煊等人在监狱外面谈天说地。
晏殊这里却是有人来为宋煊等人求情。
“晏知府,你为何要把他们全都给抓走?”
范仲淹很是耿直,认为此事不妥。
他们全都是书院的学子,自己必须要护住他们。
晏殊一直都在低头补充奏章的内容,没空搭理范仲淹。
倒是经验老到的宋绶开口道“希文勿要着急,此事同叔自有判断,绝不是为了维护那窦臭。”
晏殊沾了沾墨水,才吐出一句话
“你且安心,就宋十二那小子,就算是进了监牢,体会牢狱之灾,也不会苦了自己的。”
“一会便会有人前来汇报,稍安勿躁。”
就在晏殊继续写奏章的时候,便有人回报,说是宋煊叫来了庆楼的大厨,正在监牢门口摆宴席呢。
“你听听。”
宋绶冷笑一声“他能委屈自己。”
但是当宋绶听到要一同住在监牢里的人有张方平,他一下子就把手中的茶杯扔在地上
“岂有此理,速速把张方平给我拽出来。”
“我就知道宋煊那小子容易惹祸,一下子就把张方平这颗好苗子给殃及了。”
这下轮到范仲淹拉住要暴走的宋绶,让他勿要着急。
“好苗子们都要去住监牢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宋绶看着还在写东西的晏殊“难不成你真要把他们都关起来?”
“让他们吃出苦头也好。”
晏殊手中的毛笔重现沾了下墨汁
“如今我们还能控制的住,将来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捅了娄子,你想挽救他们都没机会。”
晏殊继续奋笔疾书,嘴里却是不停
“你不如听听宋十二,走了三步就做出来的那首诗,加在文章里正正好好。”
一心二用嘛。
对于这个曾经的老神童而言,并没有什么难度。
只是晏殊都习惯了,宋绶与范仲淹也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为他说话?”
“这种事要是放在你身上,你该怎么办?”
晏殊一句话就把急躁的宋绶给按住了,紧接着又给了他接连暴击
“要是放在你身上,我敢肯定绝不会比他处理的漂亮。”
“顶多当时忍下来,在心底说一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之类的话安慰自己。”
“瞧瞧人家宋十二,有仇有怨当场就报了,还把自己变成有理的那一方,而窦臭被他左右情绪后,简直是失了智一样。”
晏殊见宋绶停下挣扎的脚步,瞧着自己才继续补充
“遇事万不可轻易被情绪左右,免得自己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如此轻易就掉进了旁人设置的陷阱当中去。”
范仲淹也连连点头,认同晏殊的理论。
他平日里几乎都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要不怎么说聪明人是真聪明呢,想的角度就是不一样。
宋绶心中承认了晏殊说法,可却是嘴硬道
“他宋十二也就是提前遇到了你,若是没有你晏知府护着他,他都走不到上榜那一步,也就没机会掀起如此大的波澜来。”
“哦,是吗?”
晏殊不想在与“手下败将”辩论,宋绶又找了另外的角度来证明宋煊的不对。
他放下手中的毛笔,轻轻吹了一口气
“十二哥儿,可是玩弄他人情绪的高手,你承认不如他,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