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br>江成墨偏头，瞧了眼那边赫赫扬扬的队伍，抹了把额上的汗，干笑：</br>“下官方才正有此意，只是恰逢裕王的仪仗驾临，下官……也不好过去啊。”</br>他不信毅国公没看到那边的阵仗，分明是有意为难。</br>“怎么？”</br>景绽一双黑沉的眸子森寒看过去，“江相是要拿裕王来压本公？”</br>江成墨吞了口口水急忙否认：“不不不……国公稍待，下官这就去和裕王殿下交涉。”</br>他印象中的裕王，素来病骨支离，终日不过赏花听曲，游园宴乐，想来是个温润好相与的。</br>于是又小跑着来到裕王的车驾前，恭敬见礼。</br>武麟煦掀开车窗幕帘，拿手帕虚掩着唇咳了两声，看着他温声开口：</br>“是江相啊，你拦在长街中央，不让本王过去是什么意思？”</br>江成墨听罢这话脊背一僵，预感不妙。</br>只能赔着笑回话：“裕王殿下明鉴，并非是臣要拦您的车辇，实在因为另一边是毅国公的仪仗队，他不动，臣……就是想为您让路也过不去啊！”</br>武麟煦顿了顿，横眉：“哦？你的意思是，让本王给您们让路？”</br>“不不不！臣岂敢？”</br>江成墨低着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大启乃礼仪之邦，尊卑有序，就算礼让，也该是毅国公让路，臣这就让他返回去。”</br>他咬着牙又来到毅国公这里，脸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br>“国公大人，另一边可是裕王殿下，无论如何，你我都要避让亲王仪仗才对。”</br>景绽好像没听到对方提裕王一样，只盯着他轻声问：</br>“江相是说，你挡了本公的道，还要让本公给你让路？”</br>江成墨脸色发白：“不不不……下官的意思是……”</br>景绽看了对面裕王的车辇一眼，又收回目光：“莫非江相如今是裕王的人，要公然与本公作对了？”</br>江成墨连连否认，见他刻意发难，无奈又跑去裕王那边。</br>这次他将矛盾直指毅国公：“裕王殿下，臣苦口婆心相劝，奈何毅国公嚣张跋扈，就是不肯相让，下官也……不如您亲自派人过去……”</br>他认为好相与的裕王忽然声色俱厉，打断他：</br>“我看是江相与毅国公串通一气，要骑到本王头上了吧？”</br>“臣岂敢？”</br>江成墨慌忙跪下，说了一大堆好话才换来裕王脸色稍微缓和。</br>万般无奈，他在心里将两人骂了无数遍，又顶着压力来到毅国公这里。</br>“国公大人，裕王殿下素来与您不合，他就是知道对面是您，才决意为难下官，摆明了要给您难堪，不如您还是……”</br>“好啊！”</br>他话未说完，就被裕王身边的高朗抓个正着，“原来是江相在这中间挑唆，故意挑起殿下与毅国公的恩怨？”</br>高朗直接在景绽面前揭穿江成墨：</br>“国公大人，方才江相在殿下面前，分明还说是您嚣张跋扈，不肯相让呢！”</br>这下江成墨百口莫辩，终于明白过来是被这两人做了局。</br>……</br>乔嘉茵为了试探景绽到底有没有再骗她，搞阳奉阴违那一套，特意约了萧君黎来无忧楼见她。</br>“萧掌柜昨日说想与我商讨些要事？”</br>两人坐下后，她前些日子买下的小丫鬟织锦急忙过来倒茶。</br>前段时间乔嘉茵让她回家料理了家人的丧事，来了无忧楼又经人调教几日，已经可以跟在乔嘉茵身边。</br>萧君黎看了眼乔嘉茵身后的织锦，欲言又止。</br>她明白这是想让她屏退下人，于是一挥手让织锦先下去。</br>“现在可以说了？”她端起水杯抿了一口。</br>对方抬眸看向她，忽然露出一个很正式的微笑：</br>“如今在下和乔楼主一起为裕王殿下效力，日后，恐怕少不得要与乔楼主多来往了。”</br>乔嘉茵面色僵了僵，有些意外，又有些存疑。</br>“萧掌柜这话何意？”</br>萧君黎笑容疏朗：“实不相瞒，自两年前起，在下便已效忠殿下。</br>借经商之名，为殿下四处奔走，周旋各方，并为殿下提供财力支持。”</br>言罢，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特制玉牌，放在桌上给她辨认。</br>乔嘉茵认得这玉牌，无忧楼里裕王的人中，叫得上名号的几人都有这玉牌。</br>“裕王殿下这招‘灯下黑’，果然用得妙啊！”</br>萧君黎语气里都是对裕王的敬仰：</br>“‘京都第一楼’，最招摇显眼的酒楼，竟是殿下梳理各处递来消息的机要之地，毅国公和圣上，怕是如何都想不到。”</br>他也是最近才听裕王说起无忧楼的秘密，得知乔嘉茵和他是同一阵营的伙伴。</br>乔嘉茵看着他，神情却略显冷肃。</br>不错，裕王要她做的，就是把无忧楼变成一个隐秘的情报中心。</br>她不需要参与进去，只需要将自己的地方提供出来。</br>裕王承诺，待大业得成，她的无忧楼将会是“天下第一楼”。</br>更许她三品虚衔，像她的皇商父亲一样。</br>还许诺让乔家执掌大启半数盐铁之利。</br>可这其中风险巨大，一旦东窗事发，她必死无疑。</br>那些承诺于她来说并不诱人，之所以答应，也仅仅是因为知道对方是男主。</br>当然，还有一开始对方的威胁。</br>“前些日子你被毅国公抓走，无忧楼的人，便是殿下命我撤走。</br>本来还担心无忧楼会败露，没想到……乔楼主不畏强权，刚毅不屈，在下佩服！”</br>萧君黎眼中都是对她的欣赏，以及钦佩。</br>乔嘉茵却是嘴角一抽低下头来：“萧掌柜过奖。”</br>不过她也算跟景绽斗智斗勇了。</br>是不畏强权，但喂别的了。</br>刚毅不屈，手腕屈了。</br>“乔楼主在国公府，没被用私刑吧？”</br>萧君黎视线在她身上打量，“毅国公此人阴狠毒辣，没对你用什么下作的手段吧？”</br>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扯了扯唇摇头：“没有，就只是关着。”</br>萧君黎想起自己上次莫名其妙被带进国公府。</br>也只是关了半日就将他放了。</br>至今想不明白毅国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br>他点了点头浅笑：“殿下说你手里有他的把柄，在下也十分好奇，什么样的把柄竟能拿捏得了毅国公？”</br>乔嘉茵垂眸看着手里的茶杯，轻轻转动杯身，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br>“萧掌柜还是不知道的好。”</br>两人又聊了些关于无忧楼机要重新运转的事，萧君黎便起身告辞。</br>乔嘉茵亲自送他下楼，且特意送到门口。</br>心想外面若是有景绽的人盯着，肯定能看到。</br>两人作别后，她刚要进去，却听已经走了的人又转身叫住她。</br>“乔楼主……”对方犹豫着开口，“日后我闲来无事，可以常找乔楼主喝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