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直到有人来帮忙搬东西才醒悟。
    她的好孙儿竟不让她住家里,而是要去那个什么“素心医馆”。
    “范希文,你们父子都是一个德性,你既然嫌老身啰嗦,为何要接我来汴京?!”
    老太君气得浑身颤抖,忽然身子一僵,晕了过去。
    顺带把老嬷嬷也吓得瘫软下来。
    范希文过去探了鼻息,又翻看眼睛,没有异状。
    “有为,掐人中!”
    他自己去掐老祖母的虎口。
    过了十数息时间,才把人救回。
    “醒了就好,快送去医馆检查救治!”
    老太君听了这话,又晕了过去。
    范希文这没良心的还在大声吩咐。
    “找人一路掐着人中和虎口,别让他们死在路上~”
    有为的回答更绝。
    “七爷放心,死在路上拉去城外火化了,绝不让你破费~”
    范希文竖了个中指。
    “靠!真有你的!”
    但有为的马屁拍得很端正。
    幸好李师师不在这里,不然赵佶不定会摘了范希文的脑袋。
    更应该庆幸的是,若三娘在此,估计那老嬷嬷已经和孟婆交接工作去了。
    “先生真要把自己的祖母撵到别处去?”
    李灵儿认为范希文不应该如此悖逆,她明明觉得范希文只是看起来不羁的好人。
    “难道你愿意和她住在一个院?”
    芳草不住摇头。
    “那还得了,尤其是那个老嬷嬷,越看越来气。
    你敢把她们放进来,我和姑娘即刻便搬到聚贤阁去。”
    “芳草~你怎么还反客为主!”
    李灵儿觉得芳草这么说实在过分。
    范希文倒不觉得有什么,把美女请出去,又搬进来两个与自己不熟的老太,他也不愿意。
    “不如你们假戏真做,直接嫁了我,也好给老太君敬茶?”
    这话是范希文故意噎李灵儿的,效果极好。
    不过堵住了李灵儿的嘴,却得罪了芳草,又挨了一通骂。
    被骂得太惨的范希文坐在大门口,与莽子数起过往人群来。
    各式各样的人,却有几近一样的神情——愁苦相。
    怪不得佛家总说:众生疾苦。
    一位瓜皮帽的小厮自远处走来,瞧见了范希文疾跑几步,挨着门口的石狮子作揖。
    “范公子,师师姑娘请你一叙。”
    这便是之前狗眼看人的那位,如今倒是姿态可观。
    范希文原本还想晚上请魏忠义吃饭,顺便探讨一下接下来的安排。
    大姐头有请,不能不去。
    “莽子,套车来。”
    马车又咯吱吱地往东城而去,顺带捎了小厮一截。
    行至矾楼,范希文自车窗里扔出一锭一两的银子。
    “拿着!”
    小厮急忙接住,来不及道谢,便见范希文缩进车里,走了。
    “有钱人真大方!”
    小厮揣了银锭,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往天这种阔绰的有钱人也不多,再改口。
    “范相公真大方!”
    由公子转相公,何其尊重。
    大宋明明内忧外患,但百姓们却并未受影响,依旧过着自己的生活。
    过不下去的,往山里一钻,然后说某条路是他家的。
    一路上,范希文都在想一件事——张觉归降。
    其实在范先生的大脑风暴中,张觉可以有三种角色。
    一是假意降金的辽朝忠臣,又来降宋,无非是一招阳谋,吃定了宋朝会接纳他,以此挑起宋金之间的矛盾。
    二是怀揣了自立为王的心思,毕竟姓萧的都自立为皇帝了,姓张的又干不得么。
    不过张觉只有五万人,只能暂时作为大宋控制平、营、滦三地的帮手,只要大宋一直养着他,他就能凭借本身实力,在长城内作威作福。
    时间再久,当个明面上的燕王,实际上的东辽国主岂不美哉。
    三是真心归降大宋,毕竟是深受汉家文化滋养的辽国文人,对中原正统的向往自然高过对金的服从。
    为什么不是金国的苦肉计?
    其实很简单。
    宋人十万精锐都打不下的燕州,金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这样的金国需要苦肉计么?
    范希文觉得不用。
    更感慨宋人朝廷的无能。
    面对这样的对手,居然毫无准备和防范。
    按赵构讲的内容来看,朝中似乎只想依靠郭药师与张觉两位降将,守住长城以南的复地。
    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有这样的朝堂,范希文心中的担忧更甚,第一次开始关心国事,没想到是因为切身的危机感。
    或者说是为赵构担忧,说到底这江山是他家的。
    “难保、难保哟。”
    范希文叹着气,进到了李师师所在的小巷中。
    “什么难保?”
    李师师在院里,老远便听见了范希文怨叹。
    “没什么,今日就姐姐一人?”
    范希文看了一阵,没发现赵佶的身影,暗自松了一口气。
    “元奴妹妹今日有事,在潘楼。”
    范希文摸了摸鼻子,好姐姐这是不好意思提赵佶?拿了元奴出来搪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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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我还以为姐夫也在。”
    “姐夫?”
    李师师愣了半息,才回味过来,掩嘴轻笑。
    “你倒是嘴甜的,不过以后不要乱喊了。”
    “难道不是?”
    李师师警告道:
    “就算是也不能这么叫,姐姐命薄,担不起的。”
    范希再往里走,瞧见桌上摆了几个黄色的小果,走近一看,是李子,似乎并未成熟。
    拿起一个扔进嘴里,险些把牙酸掉。
    “姐姐,你竟然爱吃这个?”
    李师师红了脸,将李子放到一边,换了糕点出来。
    “有些玩笑开不得的,往后小心些,或许隔墙有耳。”
    她鬼鬼祟祟地看向屏风那边。
    实则什么也没有。
    但范希文深信不疑,珍惜老命,莫要乱搞。
    “那日你派人去曾家作甚?”
    李师师忽然问了一句。
    范希文答得随意。
    “我有个掌柜,还没进宅就被他们给贱卖了。”
    李师师狐疑道:
    “然后你就去搞他?凑巧救了我?”
    “好姐姐,你又是怎么到了那里的?”
    二人都不答话,只管问。
    李师师:“我以为你早有预谋,所以在曾家小巷里埋伏了人。”
    范希文拱手。
    “姐姐还真是神机妙算!我确实有收拾他们的打算,不过没想到还能替你解围。”
    二人只用了眼神交流,一个怀疑自己被范希文利用,另一个却否认堵住大街。
    李师师看不出异样,只能撂下一句。
    “官家也有怀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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