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
萧啸天神情凝重地坐在厅中,他身旁坐着一个身着道袍的老道。
那道袍是百年以上的云纹暗绣,边角虽有些磨损,却浆洗得泛出柔光。
领口处缀着一枚墨玉太极扣,日光落在上面竟不起半点反光。
老道生得鹤发童颜,下颌三缕银髯垂至胸口,每根胡须都梳理得一丝不苟。
最奇的是他那双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瞳仁却呈浅琥珀色,看人时似有流光转动。
明明端坐不动,却让人觉出几分道骨仙风来。
二人已经在厅中坐了片刻功夫,萧啸天刚刚把山上的事情告诉了那位老道。
“玄清道长,”萧啸天指尖捏着茶杯,指节泛白,“您给的化妖粉,对于那女人,似乎作用不大啊?反而引来了满山的毒蛇,本官此次出兵不利,损失惨重啊!”
被称作玄清道长的老道抬手抚了抚胡须,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萧大人有所不知,此化妖粉并非凡物,乃是我‘清虚观’镇观之物‘锁妖砂’所制。”
他伸手指了指腰间悬着的一个巴掌大的紫木葫芦,葫芦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
“这里面便是剩余的锁妖砂,寻常小妖沾到半点,便会妖气溃散,修为倒退十年。
可那柳青青能在化妖粉下逃生,且并未在人前现出原形。看来她的修炼境界已非同一般,寻常手段确实难伤她分毫。”
萧啸天闻言脸色更沉:“那可如何是好?不仅那女人难缠,她身边还跟着一只凶猛的黑猫,身手迅捷得很。
昨日,在那个畜生的利爪之下,也不知伤了我多少护卫。本官真是拿她们没办法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玄清道长端起茶杯,却不饮,只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那猫定是邪祟,贫道倒也略有耳闻。此妖能在化妖粉下毫无变化,必然也非普通的妖物。
通常这类妖物最是护主,且速度快过寻常精怪,硬拼确实吃亏。但对付那女人,不妨先从她的猫下手......”
他放下茶杯,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铜制罗盘。
罗盘中心的指针并非金属,而是一根暗红色的羽毛,“对付它们,贫道倒是有两个法子可行。”
萧啸天立刻前倾身体:“还请道长赐教!”
“第一个法子,需用‘引雷符’。”玄清道长指尖在罗盘上一点,那根红羽指针竟微微颤动起来。
“此符需以百年桃木为引,混着雷雨天收集的‘雷屑’绘制。寻常妖性皆属阴,最惧天雷之力。引雷符炸开时,不仅能破她的护体妖气,还能震伤她的内丹。
至于那猫妖,它虽敏捷,但巨响之下必乱了章法,届时你们的护卫便可趁机擒住它。”
他说着,从道袍袖中取出三张黄符,符纸上用朱砂画着扭曲的雷纹。
符角还缀着细小的铜铃:“这是我提前画好的引雷符,使用时只需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符心。
再念动咒语‘雷公敕令,五雷轰顶’,便可引动天雷之力。只是此符威力颇大,需在空旷之地使用,以免误伤旁人。”
萧啸天接过符纸,只觉纸张入手微沉,还带着一丝凉意,连忙小心收好:“多谢道长!那第二个法子呢?”
玄清道长站起身,走到厅中悬挂的山水画前,指着画中山石:“第二个法子,是‘困妖阵’。此阵需用八块‘玄铁石’。
按八卦方位摆放,再以黑狗血浸泡的麻绳连接。一旦有妖物踏入阵中,阵眼便会自动闭合。玄铁石会释放出‘锁妖气’,将它们困在阵内,动弹不得。”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玄铁石我观萧府后院便有类似的石材,只需我用咒语加持,便可转化为玄铁石。
至于黑狗血,需是成年公狗的血,且需在子时采集,方能发挥最大效力。
此阵虽不如引雷符那般刚猛,却胜在稳妥。既能困住妖物,又不会伤及它们的性命,若你们想留活口盘问,此阵最为合适。”
萧啸天眉头微蹙:“留活口?她不但为祸朝廷、害我女儿,昨日还造下那般杀戮,留她不得!”
玄清道长转过身,琥珀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郑重:“既然如此,贫道遵命便是。”
萧啸天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那依道长之见,我们何时动手为宜?”
玄清道长走到窗边,望向窗外的天色,只见夕阳西下,天边泛起一抹诡异的暗红。
“明日清晨,阳气初升,妖力最弱,届时我们先用困妖阵将它们困住。再用引雷符破其妖力,定能一举成功。”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那个紫木葫芦,倒出一小撮银白色的粉末,递给萧啸天。
“这是剩下的锁妖砂,你可暂时保存,行动前撒在困妖阵周围。切记,不可让女子或孩童触碰此砂,以免被其中的妖气反噬。”
萧啸天接过锁妖砂,只觉粉末入手冰凉,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连忙揣入怀中。
玄清道长重新坐回椅上,端起茶杯浅饮一口,又嘱咐了几句应该准备的物品,以及注意事项。
萧啸天一一记下,心中的焦虑终于消散了几分:“有劳道长费心。此次若能除了柳青青,本官定当重谢清虚观!”
玄清道长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忧虑:“萧大人不必客气,此次除妖之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明日动手时,我们需多加小心,切不可掉以轻心。”
萧啸天心中一凛,连忙点头称是,脸上却露出笃定的神情。
本来听到回报,他是不相信柳青青是妖怪的。可是,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太诡异了,由不得他不信。
这老道也是他花费重金请来的帮手,柳青青必须死!管她是何方神圣,得罪了堂堂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怎么可能让她全身而退?
夜色渐深,萧府内灯火通明。
护卫们忙着撒锁妖砂、用艾草水浸泡衣物,空气中弥漫着檀香与艾草的气息。
玄清道长独自坐在房中,取出罗盘。
只见那根红羽指针正剧烈颤动着,指向西方。
他琥珀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凝重——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威压,那种压迫感,让他心里没底......
h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