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裴刚洁对宋江稍稍满意了点。</br>这小年轻，说话直爽！</br>不像姓徐的啰里八嗦。</br>“这块地方就交给我，你回去干自己的事。”</br>“行。”</br>宋江干脆应了下来，没有丝毫迟疑“那就麻烦裴老了。”</br>裴刚洁点头，随手理了一下消完毒的衣服推门直入。</br>只听到咔嚓声。</br>盘腿坐在地上的游尧抬头。</br>一瞬间。</br>游尧就从老人的眼中察觉出了杀气，紧接着是三连问。</br>“研究室负责人呢！”</br>“谁让你坐地上的！”</br>“你穿成这样，敢进研究所，谁教你的规矩！！”</br>啊？</br>游尧面对着盛气凌然的裴刚洁，屁股默默的往后挪了挪，“这就我一个人。”</br>“那其他人呢！”</br>“就我一个。”</br>“我问你其他人呢！”</br>“这，就我！”游尧激动了一下语气放缓，“现在是我们了。”</br>我们？</br>谁和你们！</br>裴刚洁丝毫没有感动，眉头皱的就差夹死苍蝇，“你是主负责人？”</br>“嗯。”</br>轻轻的一声打碎了裴刚洁的梦，他面色铁青。</br>这个跟他孙子差不多大的，是项目负责人？</br>开什么玩笑？！</br>实验基本的准则都不知道——</br>让我辅助这么个玩意儿！</br>我呸！</br>裴刚洁甚至有一种冲动，直接回去痛骂宋江一顿！但看着年轻人畏缩的表情，他又突然悟了。</br>这样岂不是正好？！</br>我来负责这个项目！</br>“站起来。”</br>铿锵有力的三个字，游尧愣了一下，下意识站起来，就看着裴刚洁毫不客气的占据了他的实验台，随手检查桌上摆放的样品。</br>“盐酸尼莫司汀、盐酸多柔比星、环磷酰胺……材料倒是挺齐全。”说话的他注意到旁边装在试管里面的粉末。</br>“这是——”</br>就在他要伸手拿起，一声清脆的啪！</br>“啪！”</br>游尧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开了他的手，“你很不礼貌。”</br>就连孙老头都知道，不碰他的东西。</br>“……”裴刚洁直直的看着他，肉眼可见的愤怒在他的眼中酝酿，“在我的研究所可没有人，敢这样。”</br>“这是我的研究室。”</br>游尧拿着试管一步不让，漆黑的眼睛既没有愤怒，也没有胆怯，只有笃定。</br>这是宋江给他搭建的研究室。</br>这是——我的地盘！</br>“你、好的很。”裴刚洁怒极反笑，混到他这种地位，已经很少碰到年轻人和他呛气。</br>“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东西！”</br>接下来的一天，他就抱着胸站在游尧后面，看着他将冲突的物质混杂到一起，看着他将一个个傻子都知道错误的成分，放入装置中。</br>迟钝的动作、现场翻动说明书。</br>他甚至连怎么用设备都不了解！</br>这样的人，就他负责？</br>“呼——”</br>我果然是傻了，和他一起浪费时间。</br>……</br>次日，裴刚洁推开办公室大门。</br>“宋总！”</br>“什么事？”</br>“我来接替项目！”</br>毫不客气的声音，是一双期望的眼睛。宋江迟疑了一下，双手撑着下巴：“裴老，你是哪里不满意吗？”</br>“我都不满意！游尧！这人不行！”</br>“嗯……要不这样，给我点证明的证据。”</br>证据？</br>裴刚洁愣了一下，就看见对面年轻人笑眯眯的眼睛。</br>“你认为游尧没有认真研发，总不能空口白话，麻烦裴老，给我一些有力的证据。”</br>“比如照片、录音……你认为一切对方没资格的内容。”</br>这话一出，裴刚洁思索了一下点头。</br>“成！”</br>一句话确实讲不清楚！</br>说不准还是这年轻人，把宋江哄的一阵一阵。</br>“几天后，你等着。”</br>伴随着雄心壮志，裴刚洁留下了一个气昂昂的背影。</br>当晚。</br>刚洗完澡的小王屁股刚挨到床上，就接到了一通熟悉的电话。</br>“裴老？”赶紧接通，“裴老好。”</br>“小王啊，问你个事！这手机怎么拍照啊！”</br>“啊？”</br>小王懵了一下，裴老以前不是从来不理这些功能吗？</br>“您返回到主界面，点击相机图标，然后进入一个拍照界面，你的下方有个红色的圆形，点一下就可以拍下来。”说到这他停顿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裴老，最近你待在那怎么样？”</br>对面沉默了一下，含糊其词。</br>“研究人员…埋汰了点。”</br>埋汰好啊！埋汰太棒了！</br>小王一下子抖擞起来，昨天老所长知道是他出的馊主意后，跟他进行了深切的交流，喝令他赶紧把人带回。</br>现在裴老这现状，看来也快了！</br>“裴老，研究这事可不能大意，一个人的影响就让结果满盘皆输！”</br>“确实！”</br>研究这事可没有什么，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实际上，组内的分歧会极其拖垮研究的进度。</br>与小王的这番谈话，让裴刚洁坚定自己要执掌项目组大权。</br>这游尧，啥都不懂的小子，玩去吧！</br>第3天。</br>裴刚洁一大早上来到研究所，打算拍一个游尧偷懒的画面。</br>6:30。</br>肯定没起！</br>就在他沾沾自喜推开房门的时候，穿着白大褂的游尧已经站在工作台前。</br>？！</br>这小子这么早？？</br>在不可思议的视线中，游尧并不打算理会裴刚洁，尽管他们是名义上的同事。</br>但双方给各自留下的印象都不好！</br>“来的挺早。”</br>“嗯。”游尧看了他一眼，轻声回应，就扭过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br>“……”</br>“……”</br>在沉默中，同一个房间中的两人，仿佛中间隔了一条河。裴刚洁用镊子夹着市场上的靶向药，将它们放入粉碎机中。</br>他需要将这些成分分解，解析。</br>研究的第一步，是模仿，是了解别人的智慧。</br>“轰轰轰！”</br>轰鸣的声响，等待中，裴刚洁忍不住看向游尧，只见他面前摆放着十几张黄纸，每张黄纸上面是一撮颜色不同的药粉，只见他双指摩擦捏起药粉，稀稀碎碎的药粉从空中落下。</br>“酸。”</br>酸？</br>“辣。”</br>辣？？</br>“你说什么？”</br>裴刚洁忍不住开口，游尧依然是一副毫无攻击性的表情，“气味。”</br>“什么意思？”</br>游尧保持沉默。</br>裴刚洁深呼了一口气，他讨厌藏话啰里八嗦的人！自顾自扭回头，继续研究。</br>时间悄然而过，一晃神，肚子里的咕噜声叫醒了裴刚洁。</br>饿！</br>“几点了？”</br>他扭头一看，只看见墙上的电子表赫然是晚上8点。</br>也就是从早到晚，他一顿饭都没吃。</br>以往，准时的饭点早有手底下的人提醒，或者送饭过来。</br>“你、就不饿？”</br>“饿。”</br>“饿不吃饭？”裴刚洁拉高语调。</br>“……”游尧看向他：“你饿了？”</br>“废话！”</br>“哦。”</br>哦你妈！</br>裴刚洁嘴角抽动，拳头攥紧。</br>好在游尧还有一点尊老爱幼的心，弯下腰慢吞吞的从柜子里拿出一口锅。</br>？？</br>裴刚洁眼睛瞪大，看了一眼锅，又看了一眼柜子。</br>“你在实验室放锅！！”</br>在对方喷射之前，游尧抢先打断，“吃面吗？”</br>“呼——吃！”</br>人饿的时候，脑子什么都想不了。</br>再次目睹游尧从另一个柜子里掏出挂面和酱油盐后，裴刚洁麻了。</br>这还是实验室？</br>谁往实验室放这些东西？</br>十几分钟后——</br>“甭难吃！”</br>裴刚洁一边嫌弃，一边吃面。</br>“你连个挂面都煮不好！！”</br>游尧双耳不闻周边，专心嗦面，他的进度可比裴刚洁快多了，三下五除二，一碗挂面就没了。</br>“吃好了没，我要洗碗。”</br>“等等——”</br>粗粗的将最后一口解决，裴刚洁目送游尧远去的背影。</br>“……”</br>“这小子”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面香，裴刚洁深呼了一口气，“这样下去不行。”</br>……</br>次日。</br>游尧盯着办公室门上新鲜出炉的，实验室守规。</br>【不许在实验室放置调味料】</br>【不许在实验室煮饭】</br>【进出要及时消毒，触碰药品要戴手套】</br>【不能随便坐地上】</br>……</br>密密麻麻的十几条规则。</br>门边的消毒仪器上粘贴了详细的操作说明。</br>游尧站在门前思考了许久，拿起仪器给自己全身消了一下毒。</br>“咔嚓。”</br>门被推开，屋内的裴刚洁扭头紧紧盯着他的反应。</br>只看见游尧一如往常对他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回到工作台前。</br>看着他身上的白大褂和消毒水的气味。</br>裴刚洁竟诡异的感到一丝欣慰。</br>随后，他快速唾弃自己！</br>这是基操！</br>基操！！</br>随着两个人的气氛微微缓和，裴刚洁频繁在游尧旁插手。</br>大多数，开口即骂！</br>“这是液相色谱仪！你再放粉末试试！”</br>“卡氏水分测定仪，氧化还原反应！带你的老师怎么教你的！”</br>“游尧！别拿着你那破试管！”</br>一天能被骂百遍的游尧意外的适应良好，或者说有孙老头珠光再起，裴刚洁的骂声居然还显文明。</br>借着裴刚洁大量的教学，游尧以极快的速度掌握的实验是各个器材的使用。</br>偶尔之间还能举一反三。</br>而随着时间推移，两人的关系逐渐变好。</br>……</br>这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腾盛做客。</br>“你好，我是徐参。”</br>笑容温和的老人，伸手握住宋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