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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麋威应招
    以邓艾这两年对上党北部的渗透,胜算还真不少。

    但代价是什么呢?

    曹魏君臣会立即知道邺城西边的漏洞。

    要么全力堵漏,要么就再度往东往北迁移。

    总之都会让汉军错过了一个有可能在短时间内终结曹氏的战略机遇。

    顺便,既然邓艾可以轻松攻下壶关,那羊衜甭管有没有被查到通敌的证据,一个严重渎职的罪名肯定跑不掉的。

    而反过来说,羊衜若预见到这种结果,会不会真的当起了大魏忠臣呢?

    当大魏忠臣,不过牺牲一个女儿。

    当大汉忠臣,却可能要以亲族来陪葬。

    明显前者的牺牲更少。

    或者羊衜干脆趁早向曹叡辞官,表示自己没有守关的能力。

    这样虽也免不了受到责备,但罪不至死,也不至于牵连家人。

    这些都是难以估量的变数。

    那不发兵呢?

    如果曹叡真的是冲着羊衜来的。

    那下一步必然要继续西行,进一步清洗上党北部的官吏。

    最后趁势用牵招这种猛将来代替羊衜守壶关。

    那麋威和邓艾这两年的谋划就算白费了。

    总之,不管发兵还是不发兵,都有一定风险。

    而问题的症结,在于麋威尚未摸清曹叡到底来涉县干什么。

    是真的掌握了羊衜通敌的证据,有备而来。

    还是从军事直觉出发,意识到上党、涉县之于冀州、邺城的重要性,本能地加强这个方向的控制力度?

    麋威从不敢把胜算压在对手的失算上。

    于是一边让邓艾尽量安抚羊衜,避免他作出过激的行为。

    一边又派人去邺城联络徐庶,看看能不能获得更准确的情报。

    同时还不忘通知河东徐邈,弘农石韬,以及大河两岸的各路将军们作好开战的准备。

    因为两边一旦开战。

    那关乎一位曹魏皇帝的安危,这战争的规模就不可能小的。

    又过数日,麋威终于收到了一份回复。

    却是来自并州方向的赵云。

    赵云说。

    他打通冠爵津北口之后,发现太原、西河二郡的大多数城池、据点多数已经焚拔,空无人烟。

    魏军明显早就为这一天提前坚壁清野。

    如今大量人力物力,都被集中在以太原郡治晋阳城为中心的一片防御圈中。

    曹魏并州刺史梁习亲自坐镇守城。

    赵云直言没有一两年时间的消磨,恐怕无法攻克那座北方坚城。

    所以赵云有两个想法。

    一是先退守冠爵津北口,然后分兵南下帮麋威解决上党的问题。

    失去速破邺城的机遇,也总比失去上党直接进入冀州的门户要好。

    另一个则相反,先分兵锁住晋阳城,然后继续北上攻掠新兴、雁门乃至于幽州的代郡等地。

    后续连结诸胡,彻底孤立晋阳城,说不定让后者士气大丧,直接劝降成功。

    但这样一来,上党的问题就只能麋威另找人帮忙解决了。

    “允南以为,我该如何回应征北将军呢?”

    身边门客只有谯周一个读书人,麋威只能找他商量。

    而谯周不是个有急才的人。

    思索了好半天,才道:

    “周以为,应当让赵镇北采取第二种方略。”

    麋威:“愿闻其详。”

    谯周又是沉思了片刻,才接着道:

    “自河东大战结束以来,朝廷与民息民,只在河南二郡和冠爵津两个方向有所动作,却也是以招抚为主,并非大举兴兵。”

    “如此虽让敌人得以苟延残喘,且少了早些时候每年都能迅速拓地的功绩,但确实让各州郡的仓廪渐渐丰实,百姓归心,实为长久之计也。”

    “又有丞相在关中治戎讲武,两年间,将士较之当年更加熟悉行阵、骑射之道,战力倍增。”

    “更有君侯在河东招抚关东士族,工械技巧,物究其极,富裕军资。”

    “今四方州郡已定,兵甲已足,便是赵征北一路人马,也足以在困锁晋阳大城之后,仍有余力北上吊民伐罪。”

    “若不趁此时机速定并州,岂非白费了这数年的心血?”

    “至于说上党一地,只要将军下定决心,邓士载一人足以应付,无须其余将军增援的。”

    “倒不如让各将扬声于别处,以此策应邓士载稳固上党,说不定有奇效。”

    “提议赵征北继续北伐,也是这个意思。”

    麋威听得连连点头。

    他本身也有类似的构思。

    不过是例行找人商量,查漏补缺罢了。

    但没想到谯周居然在兵法和地理上有所精进,思路清晰。

    所以这位是属于大器晚成的类型?

    微微惊喜一下,麋威便即刻回信赵云,让他继续北上。

    唯一要求是动静要闹大一些。

    借此分散曹叡对上党的注意力。

    继而又减少羊衜突然翻脸的风险。

    ……

    就在赵云半佯半实北上雁门之际。

    河南的关、张二将同样加大了对洛阳城的攻势

    不过对于守城的张郃来说,其实并不值得震惊。

    因为他已经在洛阳困守了两年,见识了河南之地沦陷于汉军的全过程。

    对于洛阳城还能守多久,守到什么时候,早就有所预期。

    无非是想保存晚节,免得落得跟于禁一般的下场罢了。

    至于说效仿徐晃当初火烧新野,不给汉军留下一粒谷一寸布。

    他倒是有考虑过。

    只是做不到。

    今时不同往日了。

    现在已经不是曹魏雄霸北方的那个年代。

    只要眼不瞎,耳不聋。

    洛阳谁人不知汉军早晚能进入洛阳城?

    那为什么还要乖乖听话,任由曹魏官兵摧毁自家的一切呢?

    大不了逃到城外投降关羽张飞呗!

    天下谁人不知汉军厚待归降者,且从无“围而后降者不赦”的说法?

    就磨呗。

    互相消磨下去。

    直到魏军彻底支撑不住,然后箪食壶浆喜迎王师入洛。

    这就是眼下洛阳上下的普遍想法。

    也是城外汉军默许的状态。

    更是张郃早就认清的现实。

    没什么好惊讶的。

    不过,就在这位大魏元勋老将打算继续躺死到底的时候。

    某日清晨的一声惊天巨响,还是在他枯寂的心湖里掀起了一丝涟漪。

    洛阳宫里那座高峻的陵云台,也是曹丕生前最喜爱去游玩的建筑之一。

    倒塌了。

    “怎么塌的?”

    张郃望着一群惊慌失措的宫人,皱起了眉头。

    “许,许是因为风太大。”

    一道虚弱而阴柔的声音响起。

    张郃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位因年迈而被留下守宫的小黄门。

    必须说一句的是,小黄门并非指人年纪的大小。

    而是一种正式的宦者官称,隶属少府,秩六百石。

    在宦官里算得上中层。

    而张郃见他是宫中老人,自然没有多疑。

    直到一道质疑声从旁响起:

    “此言大谬!”

    “两年前车驾离开洛阳前,陛下曾以此台根基不稳,恐其倒塌伤及宫人,所以曾下诏请工匠加固。”

    “怎么加固前风吹不倒,加固后反而倒了?”

    “我看分明是有敌军细作潜入城中,欲谋害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