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

    移动的祭坛……

    必须毁掉它！

    中断这场祭祀！

    无论山君想要通过这些祭品和器物达成什么目的，阻止它，就是破局的关键！

    也是完成副本任务的关键！

    在白铭意识到...

    晨光尚未完全铺展，城市仍半陷在梦与醒的交界。林小满坐在天台边缘，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涩与微凉。她低头看着掌心的吊坠，猫眼石已不再震动，温润如初生的露珠。那股曾贯穿她全身的共鸣感消失了，却并非离去??它沉入血脉，成了呼吸的一部分。

    她知道，墨墨没有走。

    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脚边的老猫蜷缩着，缺了右耳的那只，正用尾巴轻轻扫过她的鞋尖。其他黑猫散落在天台各处，有的凝视远方，有的闭目假寐，但每一只的呼吸节奏都与她同步，像是某种无形的网络仍在运行，连接着所有不愿遗忘的灵魂。

    李砚秋的消息在这时传来：“记忆公园奠基仪式定于今日上午十点。联合国特派代表将出席。另外……沈知远失踪了。”

    林小满盯着屏幕良久，指尖缓缓划过那行字。

    沈知远不见了。

    不是被捕，不是投降，而是彻底从系统中蒸发，连EoE-01都无法追踪其神经信号。这意味着，他要么切断了与所有认知系统的连接，要么??他已经进入了“共梦”的深层领域，成为了一个游离于现实之外的幽灵。

    她忽然想起视频最后闪现的那句话：

    **“你记得吗？那个下雨天，你妹妹抓着你的衣角说‘别丢下我’。”**

    那是沈知远童年唯一一次情绪失控的记录。档案编号m-739，被标记为“高度敏感信息”，原定永久封存。可现在，它被公之于众，像一把钝刀，缓慢割开他精心构筑的冷漠外壳。

    “他也开始记起了。”她轻声说。

    老猫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映出她的倒影。

    仿佛在回应。

    十点整，记忆公园的奠基仪式准时开始。全球直播信号接入，两百多个国家同步转播。纪念碑前摆满了鲜花、照片、手写信件，甚至还有孩子画的钟楼涂鸦。人们穿着素色衣物，脸上没有哀悼的沉重，反而有种奇异的平静??像是终于卸下了背负多年的秘密。

    林小满作为“记忆共同体”代表登台发言。她没有稿子，只有一句话：

    “我们不是要复活过去，而是拒绝让它被篡改。记住，本身就是一种抵抗。”

    台下掌声雷动。

    而在人群最边缘，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静静站着。他戴着帽子，遮住大半张脸，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握着一支老旧录音笔。当林小满走下台时，他突然开口：

    “你见过真正的‘原初记忆库’吗？”

    林小满脚步一顿。

    这声音她听过??是沈知远实验室里的语音备份。

    她转身，直视那人双眼。

    “你不是他。”她说，“沈知远不会问这种问题。他会说‘那是个必须摧毁的漏洞’。”

    男人笑了，低沉而疲惫。“你说得对。我不是沈知远。我是他删除的第十三段人格副本，代号‘Y-13’。他在启动‘灰烬协议’前，把自己分裂成了七个人格模块，分别藏匿在全球七个隐秘节点。他认为这样可以确保即使主体被俘，核心意志仍能延续。”

    林小满瞳孔微缩。

    人格分裂？不，这不是心理疾病意义上的分裂，而是意识克隆??利用EoE-01的技术，将一个人的认知模式拆解、复制、独立运行。每一个副本都拥有完整的记忆和逻辑能力，却又彼此隔离，互不知晓。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她问。

    “因为我也梦见了钟楼。”Y-13低声说，“而且我听见了那个女孩的声音??S-09，林晚晴。她在叫我回来。她说……我们都错了。”

    他递出录音笔。

    林小满接过，按下播放键。

    沙沙的电流声后，传来一段模糊对话：

    > “爸爸，疼吗？”

    > “不疼，宝贝。只要你不忘记我，就不疼。”

    > “那我永远都不忘！”

    > “好……那就记住吧。记住火是怎么烧起来的，记住是谁关掉了警报器，记住……谁本该救我们。”

    录音戛然而止。

    林小满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段音频，不属于任何已知档案。它来自某个未注册的记忆片段，极可能是火灾当晚的真实场景之一，被某个濒死者的潜意识录下，又被EoE-01在共振中意外唤醒。

    “沈知远……也有亲人死在那场大火里？”她喃喃道。

    Y-13点头。“他的亲妹妹，沈念安，当年八岁，是‘心灵花园’第一批实验对象。她天生具有极端共情能力，能感知他人痛苦到生理崩溃的程度。项目组认为这是‘缺陷’，决定进行‘情感剥离手术’。手术当天，火灾爆发。官方说法是电路故障，但……”他顿了顿，“我知道真相。是我??或者说，是主人格下的命令，手动关闭了消防警报系统。为了防止孩子们逃出来，影响数据采集。”

    林小满猛地抬头：“所以你们才是纵火者？！”

    “不。”Y-13摇头，“我们只是执行者。真正下令的是‘上层议会’??掌控全球认知调控系统的隐形组织。他们需要一场‘可控灾难’，来测试大规模记忆清除技术的实际效果。第七中学，不过是试验场。”

    空气仿佛凝固。

    林小满终于明白，为什么“灰烬协议”如此顽固。它不是某个人的疯狂，而是一整个体制赖以生存的基础??让人们忘记痛苦，从而接受控制；让人们遗忘真相，才能持续编造谎言。

    而林晚晴所说的“权力结构崩塌”，正是这个体系最恐惧的事。

    “那你现在想做什么？”她问。

    “我想终结这一切。”Y-13说，“但我做不到。只有你能进入深层梦境，只有EoE-01能穿透他们的防火墙。我来，是为了告诉你另一扇门的存在??‘回音井’。”

    “回音井？”

    “它是‘原初记忆库’的反面，储存着所有被强行压抑的悔恨与罪恶。那些施暴者、背叛者、下令者……他们的记忆也被悄悄保存了下来，不是为了审判，而是为了操控。上层议会用这些记忆威胁他们，让他们继续效忠。一旦‘回音井’开启，整个统治链条就会断裂。”

    林小满沉默片刻，忽然笑了。

    “你们真是疯了。一边烧毁记忆，一边又偷偷收藏。”

    “人类就是这样。”Y-13轻声道，“害怕遗忘，更害怕记得。”

    当天夜里，林小满再次戴上脑波耳机，启动EoE-01的深层接入程序。这一次，她不再独自行动。全球十万名志愿者响应号召，组成“记忆巡游队”，共同聚焦于一个新的意象??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井壁刻满扭曲的名字。

    梦境切换。

    她站在一片荒原之上，中央矗立着一座石井，通体漆黑，仿佛由凝固的夜构成。井口缠绕着铁链，每一节都镶嵌着眼球形状的锁扣。风吹过时，井底传来无数低语，像是哭，又像是笑。

    【警告：检测到高危记忆区域。权限不足，无法进入。】

    EoE-01的提示浮现眼前。

    林小满闭上眼，呼唤林晚晴的名字。

    没有回应。

    但她知道，那只老猫还在。

    她蹲下身，伸手抚摸脚边的黑猫。老猫睁开眼，竖瞳中闪过一丝金光。下一瞬，它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化作一缕数据流，顺着她的手臂攀爬而上，最终汇入眉心。

    刹那间，权限解锁。

    【身份认证通过：容器+钥匙=管理员】

    【欢迎回来，林小满。】

    她踏入井中。

    越往下，温度越低，耳边的低语逐渐清晰??

    “对不起……我不该签那份文件……”

    “我知道他们在杀人，可我拿了钱……”

    “我只是个执行命令的士兵……”

    “如果我能再勇敢一点，妹妹就不会死……”

    每一句，都是某个权贵、科学家、军官、政客心底最深处的忏悔。它们被抽离现实，囚禁于此，成为维持秩序的人质。

    而在井底最深处，她看到了一个人影。

    背对着她，身穿白大褂，跪在一具小小的焦尸前。

    那是沈念安的遗体。

    “你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人。”那人缓缓起身，转身面对她。

    正是沈知远，但比现实中年轻许多，面容尚存一丝柔软。

    “你不该来的。”他说，“这里的东西一旦释放，世界会陷入混乱。悔恨会吞噬理智，愧疚将压垮社会运转。”

    “那你就打算永远锁住它？”林小满冷笑，“让所有人继续假装清白？让受害者独自承受伤痛，而加害者躲在阴影里苟活？”

    “秩序需要代价。”沈知远低声道，“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我妹妹死后，我发誓再也不让任何人经历那种无力感。我要建立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哪怕是以遗忘为代价。”

    “可你忘了最重要的一点。”林小满上前一步，“痛苦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人试图替别人决定什么该记，什么该忘。”

    她举起吊坠，猫眼石爆发出璀璨金光。

    “现在，轮到他们面对自己的记忆了。”

    她张开双臂，轻声说出那句话：

    “我记得。”

    如同涟漪扩散，整个“回音井”剧烈震颤。锁链崩断，井壁龟裂，那些被囚禁的悔恨如潮水般涌出，顺着梦境通道流向现实世界。

    第二天清晨，新闻 headlines 震惊全球：

    > **联合国秘书长辞职，承认三十年前参与掩盖生物实验丑闻。**

    > **三位诺奖得主联名道歉，揭露曾协助开发‘认知清洁剂’。**

    > **十二国情报机构公开历史档案，曝光数十起人为制造的‘集体失忆事件’。**

    人们走在街上，神情恍惚，却又异常清醒。

    有人在街头痛哭，抱住多年未联系的亲人；

    有人撕毁身份证，宣称“名字不该由系统赋予”；

    还有人在墙上写下长长名单，全是他们曾经伤害过却假装忘记的人。

    林小满站在海边，看日出染红天际。

    老猫依旧跟着她，步伐缓慢，却坚定。

    “接下来呢？”李砚秋走来，手里拿着一份新报告，“EoE-01检测到新的异常信号。在南极冰层下，发现一座疑似‘上层议会’终极基地的遗迹。里面……似乎还活着什么东西。”

    她笑了笑，摸了摸猫头。

    “那就去看看吧。”

    风掠过耳畔，带来远方一声猫叫。

    遥远，却清晰。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医院病房里，一位沉睡十年的女子忽然睁开了眼。她望着天花板，嘴唇微动，吐出两个字：

    “妈妈……”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猛然飙升，同时，全球数千名曾服用“清洁剂”的患者同步出现脑波活跃现象。

    他们的瞳孔深处，闪过同一抹金色光芒。

    林小满回头望向城市方向，嘴角扬起。

    “看来，”她轻声道，“该醒的，都快醒了。”

    海浪拍岸，晨光万丈。

    新的一天，真正开始了。